哪怕第二次到了手术台,钱副主任那场手术也是提前做过准备,挑选的患者也是精心筛选过的——该患者病症,不算特别严重,但又比较严重,且血液科供血准备早已做好,还有雷主任从旁把关,钱副主任才愿意做那样一场手术。
医生这个行业,越是技术过硬,越是严谨仔细。
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医生十年,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名声,同样也关系到一个患者的性命!
她一个低年资住院医,倘若不是运气好,平日里但凡在个稍大的医院,稍稍忙碌的科室,都得从最底层打杂开始做起,连门诊和手术刀都摸不到的人。手上一没有强劲的国际论文支持,二没有类似于雷主任那种科室顶头上司为她作保,旁人怎么可能会信她说的话?
难道这时候,还能有一个类似于普外科大出血阑尾炎患者一样的人等着她?
即便是有,以现在争分夺秒的情况来说,没有任何专家会再等她了。
苏糖再次叹了口气,眉头紧蹙,倘若她现在是一名主任医师,众多专家说不定还能听她说上两句。
可她不是,她只是全国四百万临床医生当中,食物链最下层的低年资住院医。
雷主任樊主任他们承认她的能力,可其他医院的医生却不会。
即便真有专家愿意尝试针灸止血,但也不会是这一次。
苏糖对眼前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也没去找人提针灸止血。
她甚至担心,自己纠缠吴老等人时,反而耽误了患者手术时间。
从专家会诊,到手术方案确定,看似人多事多十分繁华,可实际上整个流程非常快。
苏糖这边才刚刚与江海潮说完,前面吴老等人已经风风火火向手术室走去。
江海潮想了想,望着前方各科室专家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神情遗憾道:“可惜了……”
没办法,苏糖说的也是事实。
…………
只不过,这事发生苏糖到底有些遗憾。
在其他医生回去休息时,苏糖却本能等在手术室门口,并没离开。
临时搭建的手术室十分简陋,手术室门口只有两排简单的木质长椅。
女孩坐在椅子上,哭的双眼通红,旁边两名护士三名红十字会志愿者正在安慰女孩,还有其他人正低声与另外两位村民交谈,大家都在静静等待手术室内的消息。
湿哒哒的棉衣被换下,女孩穿着志愿者送来的厚实衣服,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红红的眼眶像兔子一样,她声音哽咽,连语言组织都变得有些艰难:“我们家条件不好,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是我爸将我带大的……他这次上山,就是为了给我凑学费,呜~早知道我就不读书了,呜呜~”
女孩呜咽哭泣的声音,就像受伤的小兽。
痛苦绝望中又带着几分茫然懊恼,还有那阵阵悔恨。
周围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孩。
在山区,乃至于很多贫困地区,都有着靠山吃山,挖山货的习惯。
冬笋,葛根等等,都是冬季最常见的山货,想必对方父亲就是想用这法子赚点钱吧。
苏糖望向女孩,随着对方的话,有些心情复杂。
哪怕成为医生后,她见多了世上的生离死别,见多了人心,仍然每次都会被一些人真挚的情感所打动。
就像她两辈子都是孤儿,被家人抛弃,却仍然相信,世上绝大多数父母是真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羡慕女孩拥有这份真挚的父爱,却又感叹命运弄人。
“姐姐,我爸爸会死吗?”女孩哭着哭着抬起头,望向护士与志愿者,眼露祈求。
作者有话要说:颅骨外伤,胸穿树参考百度和疑难杂症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