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吧。”相泽遥说。
夏油杰神色淡淡的回答:“所以我们吵架了啊。”
如果是十五岁的夏油杰,在刚刚五条悟说你死定了的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对方来上一拳。但现在他很累,
疲惫在他身体里每一个角落肆意蔓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执,只想完成那个很遥远,很疯狂的计划。
“不过你们咒术师……哦,不对,你已经不是了——咒术师每天做的都是这些生死之间的事情吗?”
咒灵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它们会在人类的恐惧中一遍又一遍再生,但死去的咒术师却不会回来,他们以各种各样惨烈的方式死去,甚至尸体都要在解刨台上被压榨出最后一点价值。
而那些被保护的普通人并不会感激他们,甚至会为了愚昧的信仰责骂甚至害死他们。
这样想来其实是很痛苦的,毕竟这样的局面永远不会改变,无望而悲伤。
“我想,是的。”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停止吗?”相泽遥问。
他觉得夏油杰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但那可能非常非常疯狂。
“很简单,贫民窟的咒灵不会被抹杀干净,因为那些普通人类愚昧的绝望与痛苦永远不会消失。”夏油杰回答,“但只要这些普通人不消失,咒灵就会源源不断的再生。”
“所以?”相泽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夏油杰回答也没有让他失望:“杀了那些普通人,不就好了?”
天方夜谭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干脆的解决方案。
“该说你和五条悟不愧是朋友吗?不……你比五条悟还要疯啊。”相泽遥赞叹的笑了,“但这不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而且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我不管是不是正确的,我只知道这是我心中的大义,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它。”
夏油杰无所谓的回答。他并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他会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直到实现他的大义,或者死去。
“就算最后死在悟的手里,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因为他是最强的?”
“对。”夏油杰回答,“因为他是最强的。”
相泽遥又再次感受到痛苦的气息,那份痛苦来自于夏油杰。
像是被困在水里挣扎不得的人的绝望,又像是决定赴死的悲剧英雄,是一次又一次推动着永远不会到达目的地的石头的西绪福斯。
他将为他理想的乌托邦付出一切,朋友,亲人,燃烧自己的血肉,直到一无所有化为灰烬。
他不后悔,就算失去一切也不后悔。
“你们这些人……明明不开心却喜欢笑的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呢?”相泽遥摇摇头问。
夏油杰没有回答,相泽遥也没有指望能在这里得到答案。
他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匆匆经过这里,见证了不属于他的故事,也大概率不会等到结局。
那属于夏油杰的结局什么时候会到来呢?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十年后,也许是永远。回忆与诅咒交织的羁绊,被埋葬在枯黄的落叶中,将会随着岁月沉淀入土壤。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这些人真的会释怀吗?
“走了,祝你好运。”
相泽遥说。
他们平静的道别,像是每对偶然遇见说了几句话的陌生人,然后奔赴各自的人生。
相泽遥并不了解他的曾经,他也不想知道相泽遥的故事,大概就是所谓的泛泛之交吧。
回过头的时候,夏油杰继续安静的坐在早已枯萎的树下等待。
相泽遥又想起五条悟,那五条悟是怎么想的呢,他是否也已经做好杀死自己朋友的准备了呢。
会下不了手吗?
相泽遥觉得大概率不会,强大的咒术师永远不会被过去绊住脚步,五条悟是一直向前的,他或许会回头,但绝对不会为谁而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