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栀其实很宅, 一贯秉承能不动就不动的原则,所以她的屁股黏在了椅子上。
“去千灯寺要很久吗?”宋栀栀问,如果没有很久, 早上过去下午就能回来的话,她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江影摇了摇头, 冷声说道:“不久。”有他的传送法术在, 不论是多远的地方, 瞬息之间也能到达。
他又补了句:“千灯寺很好看。”
宋栀栀惊讶,江影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信佛的人, 他怎么知道千灯寺好看。
她还是站了起来, 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似乎是看出了宋栀栀的疑惑, 江影扭过头, 目光望向悠远的前方。
“早些年, 我在千灯寺外杀了一人,他被我追杀,寻求千灯寺庇佑,在一只脚即将踏入寺门之前,断了气, 血流了满阶。”
“那晚寺庙的红墙上方, 飘荡了漫天的许愿灯, 扫洒寺门台阶的老僧走出来,他在月下身着浅灰色的佛衣,对我说了声阿弥陀佛,记得把现场打扫干净。”
江影用冰冷的语言叙述了一件血腥又残忍的事。
宋栀栀觉得这个语气很熟悉, 跟他给自己说睡前故事的时候是一个语气, 平静中带着杀伐之气。
她将衣柜里的一套衣裙抽了出来, 扭头望向站在窗外的江影,顺口问道:“你为何杀他,可是灵祇神教的命令?”
江影俊秀的眉微微皱起,似有困惑:“并非。”
他的声音清且淡:“或许只是想杀了他,便动手了。”
宋栀栀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千灯寺的佛修们慈悲为怀,看到江影如此悍然在寺门口杀人,竟然也没有出手阻止,甚至还走出来交代他要将现场处理干净。
看来死了的那个人平日里应当是个人尽皆知的恶人。
“后来你打扫了吗?”宋栀栀轻声问道。
“打扫了,我将他的尸体埋入寺门外青松下,十年后再去看,那株青松长得比旁余的松树更茁壮些。”江影答道。
宋栀栀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你那时候还没有冥昭?”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埋葬他人的尸体了。
江影的目光直直望着她,红眸中倒映出宋栀栀正在忙上忙下整理东西的身影,他点了点头。
“我收拾好啦。”宋栀栀拍了拍手,将手上并不存在的尘灰拍去,她将一些日常要更换的衣物塞进储物锦囊中,做好了要出远门的准备。
球球乖乖跳到了她的肩膀上,今日它罕见地没有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宋栀栀把精致的储物锦囊挂在腰间,来到窗前,朝站在窗外的江影伸出了手。
她今日手腕上戴了一只玉镯,通透无暇,泠泠地落在皓腕上更衬得她肌肤白皙细腻,如凝脂一般。
在阳光下,江影垂眸看着她的手,长睫投下的影子落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眨动。
“拉我出去呀!”宋栀栀软着声唤他,“我懒得走到门口了。”
江影会意,冰凉的指尖攀上她的手背
,微微收拢,再牵着她的手,轻轻一拽。
宋栀栀从窗台里跳了出去,轻盈落地,落在他的怀里。
她两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抬眸看着江影冷漠的面颊,忽然挑起唇角笑了。
江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一头雾水,他一手揽住宋栀栀的肩,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你拿到心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宋栀栀忽地启唇说道。
“不知。”江影的唇抿成一条无情冷硬的弧线。
他将宋栀栀抱紧了些,让她的身子贴上他的胸膛:“走了。”
马上,熟悉的天旋地转感觉传来,宋栀栀觉得自己又被关进了滚筒洗衣机。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千灯寺所在的千灯山下,抬眸望去,满眼青翠,红墙的寺藏在青松与云海之中,只露出微微翘起的飞檐来,檐下挂着铃铛,有风吹来,叮当作响,悠悠荡开,似乎能涤荡心灵。
宋栀栀扭头看站在她身侧的江影,他正挺直了脊背,举步正打算走到主路上。
她连忙提起裙子准备跟过去。
宋栀栀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是一片泥泞,为了避免传送法术落在人群中引起围观,江影落在上山石阶旁的密林里。
昨夜这里应当下了一场雨,脚下土地绵软,轻轻一踩就很容易将衣裙弄脏。
宋栀栀跟着江影走,走得小心翼翼,虽然衣裙上有除尘法术,但沾上了泥点子总觉得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