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小丫鬟被吓得手抖如筛,她是临时替的嬷嬷,头一回给皇后上药。
“母后!”赵令柔心疼地跑到母亲床前,跪在地上。
“令、令柔,”叶皇后见宝贝女儿来了,咬着牙忍耐着,不敢再哀嚎,叫女儿担心。
“药!给我滚下去!”赵令柔对小丫头斥道。
小丫头连忙将药捧上,抖着身子退下了。
“啊——”清凉的药膏抹上疮面,磨人欲死的痒意变成钻心的痛,但这痛对皇后来说却是滔天的快感。
痛死她吧,她要被这满身的怪疮折磨死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她寻遍名医,不仅没有治好,反而越演越重。为什么!?
母亲的哀叫像匕首一样扎着赵令柔的心,加上陆君潜之事,又想到皇室前路难料,存亡只在旦夕间,一时滚下热泪。
叶皇后这满身的疮,偏偏只长在躯干上,四肢以及裸露在外的脖颈、头脸却看不出一点异样来。她剧痛之中发现女儿竟哭了,慌忙抚上心肝宝贝的脸蛋,哄道:“怎么了怎么了,柔柔别哭,娘都习惯了,不疼!”
“母后......”赵令柔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哭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江陵吧,她决定下嫁卫怀远时。
如今开了头,竟止不住。
“好柔柔,别哭,苦了你了......”叶皇后对着旁人心狠无情,可赵令柔是她唯一的孩子,真真恨不得捧在手里,化在口里的。
赵令柔不想叫母亲担心,她擦干眼泪,攥住母亲的手说:“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的病一定会马上治好的。”
“什么?”叶皇后急忙问。
“陶孟章,我们大周消失了十五年的国师,”赵令柔凌厉美艳的柳叶眉太挑了挑,眸中精光闪过,一字一顿道,“重回京城了。”
“他!?”叶皇后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我已经派人盯上他了,很快就会把他押到您面前。”赵令柔露出成竹在胸的冷酷笑意,与叶皇后如出一辙。
“哈哈哈哈哈哈,”叶皇后不顾钻心的余痛,狂笑起来,尔后咬牙切齿道,“陶、孟、章,我受的罪,定要你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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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君潜纳妾的事,裴星洲也没和几个人说。不过就是在盛意面前得瑟了一把,回家后又同自己母亲大人讲了,接着晚间去戏楼喝酒时又同江寒原等几人八卦了一会儿。
他未觉得有何不妥。
只是江寒原几个知道了,第二日署衙办公时,自然又要同要好的上司、下属聊聊。这些官员回到家,晚上免不了又和妻子唠唠嗑。
官太太们一听,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能单我一人知道,必然要分享给好姐妹们啊!
于是只过了两天,陆大将军纳妾的消息,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成为时下京中第一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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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有容看着桌上摆着的成堆的邀约帖子,嘴角直抽。
“我说自己怎么突然这样受欢迎了呢,”她好笑道,“原来是三哥纳妾的事传了出去,一个个盼着我过去透点消息呢!”
“那小姐去还是不去?”丫鬟夏萤笑着问。
“不管她们,替我一一推了。”陆有容将各式彩笺拂到一边,“老太太最近说呢,叫我们谨言慎行,少去外面凑热闹。”
“是,”夏萤回道,末了又问,“不过小姐,盛意公主的邀约咱们先前已经应了,也要推掉么?”
陆有容捋了捋头发:“这个还是要去的。啊,你别忘了,重新备份贺礼,无需太贵重,不显得失礼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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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有容走进林下花轩时,闺秀们的私语笑闹声立时停了下来。
她只当无事发生,笑着对赵令柔行礼赔罪道:“我好像来迟了,该罚。”
“只是请姐妹们过来赏梅,没定下确切时辰,何来迟到一说,快坐下吧。”赵令柔身着锦貂裘,耳垂明月珰,雍容一笑,艳光夺目。
“有容姐姐,我这儿风小,来我这坐吧。”坐在东面的一个少女起身相邀。笑容甜美,语气热情。
陆有容同叶娇娇算不上熟稔,但也见过数次,当下便应道:“谢谢妹妹。”
乐师伶人再次起乐,锦衣宫女们鱼贯而入,一一将各色糕点汤物摆在众人案前。
陆有容举箸夹了块梅花糕。细细品味,竟真有梅花的淡淡香气。她又轻轻啜了口白雪酿,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而她身边的贵妇闺秀们,比起美食佳酿,更关心陆将军后院之事。
只是做东的公主殿下还在上位淡然坐着,她们怎敢先说话呢?毕竟,谁都知道,陆将军和公主殿下关系......
陆将军怎么突然就纳妾了?说好的白首之约,非公主不娶的呢!
当然,要说起来,纳妾不过是身边多个服侍的奴婢,丝毫不影响正妻的地位,男子先纳几房妾室再娶亲,是很寻常的事情。可陆将军毕竟不同,将军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身边贴身服侍的都是小厮。现在突然就纳了个小妾,莫不是要挥剑斩情丝,决意断了与公主殿下的这段陈年姻缘?
众人心中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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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柔轻轻放下碧玉小盅,奏乐之声缓缓弱下。
“有容,”赵令柔终于开口了,她像打听友人家的趣事般,笑得自然又关切,“最近京里都在传,渊哥得了位美娇娘。阿星先前同我说,我还不信呢!现在看,倒是真的?”
来了来了!一众闺秀们立刻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丝毫细节。
“嗐,是真的。”陆有容摆摆手,“其实是老太太急着抱重孙,找了个顺眼的丫头塞给我三哥。没想到外面越传越离谱,连什么前世姻缘都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