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奕昨天在白府待了一天, 在旁人眼里也失踪了一天。
今早好不容易在大街上出现,被人知道他去了长公主府,不一会儿便有虎啸营的人来长公主府找他, 因公事将他叫走。
被留下的岑鲸陪萧卿颜去吃早饭,又进了半碗紫米粥。
这期间有数位官员来找萧卿颜,都被管事安排在花厅等候。
岑鲸见萧卿颜有公务要忙,陪她吃完早饭就准备回家去。
萧卿颜送她到门口, 边走还边问她:“你既然回来了,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岑鲸摇了摇头:“没想过。”
萧卿颜:“趁早想想吧,若是要和以前一样入朝为官,就别在功课上藏拙,免得入了考场, 一下子考太好,又被人怀疑是燕兰庭那厮给你透题。”
自五年前有一明德书院的学生女扮男装连中三元被识破身份后,女子为官一事便被摆到了台面上。
有萧卿颜出面,过往参加科举的女子都保留了自己的功名, 已经为官的女子也至今还待在朝中, 加上世人默认下场考功名的都是男子,并没有在律法上白纸黑字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于是有越来越多的女子同男子一般下考场。
像有才女之名的安馨月,就已经在前年过了童试。
岑鲸:“当官就不了吧,多累啊,我现在的身子可撑不住。”
萧卿颜蹙眉:“好好调养就是, 若不为官, 你这一身才能岂不白白浪费?”
说话间, 管事从门口走来, 向萧卿颜禀道:“殿下, 燕大人来了,正在外头,说是来接岑姑娘回白府的。”
萧卿颜还记恨燕兰庭早早知道岑鲸的身份,却不告诉她,冷哼一声:“他来得倒是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嫁给他了。”
岑鲸并不接话,免得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又招来萧卿颜“棒打鸳鸯”。
两人朝门口走去,远远看见燕兰庭立在门外,依旧是一身紫衣,冠束青丝,面容冷峻,通身清贵雅致、不怒自威的气派。
可随着距离拉近,岑鲸发现燕兰庭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淤痕,非常刺目。
岑鲸蹙眉,问:“你脖子怎么了?”
燕兰庭一副才想起自己脖子上有淤痕的模样,抬手抚了抚脖颈,轻描淡写道:“没什么,过几日就散了。”
燕兰庭几乎不对岑鲸撒谎,也很少在岑鲸当面提问的时候如此隐瞒遮掩,岑鲸心下不快,正奇怪是怎样的内情会让燕兰庭不愿在她面前细讲,突然想起岑奕昨晚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我一看那字就知道是你,后来又听殿下说她把这字给燕兰庭看过,我又去找了燕兰庭。”
“燕兰庭这些年变了许多,全然没有当年那样好相处,我与他没说几句便不欢而散,来了你这……”
岑鲸问燕兰庭:“阿奕弄的?”
燕兰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当时也是心急,不怪他。”
燕兰庭越是如此,岑鲸越是生气:“心急也得道歉,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
燕兰庭:“那你好好同他说,别太凶了。”
岑鲸:“不凶点他能记住吗?打小就这样,总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非得惹得人生气了才肯收敛一二。”
燕兰庭劝她:“不至于的,别气着自己。”
一旁的萧卿颜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她母后跟先帝说话好像也是这般,看似劝着哄着,实际每一句都在拱火。
应该……不会吧?
萧卿颜心中犹疑。
岑鲸暂且放下岑奕的事情,回头跟萧卿颜道别,萧卿颜回过神,又叮嘱岑鲸:“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
燕兰庭不知道萧卿颜方才同岑鲸说了什么,他护着岑鲸上马车,一路骑马护送她回到白府,等到岑鲸从车上下来,他才问萧卿颜让她考虑什么。
岑鲸低声:“她要我再考一次科举,说不好浪费了我的才能。”
燕兰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说抗旨退婚的事。
至于岑鲸未来要如何,燕兰庭还是那个态度:“你愿意考就考,若只想悠闲度日也无妨,不必听她的。”
岑鲸随口道:“你也不怕我越发疏懒,岑吞舟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燕兰庭眉头微蹙:“你就是岑吞舟,你是什么样的性子,岑吞舟就是什么样的性子。”
岑鲸微愣,随即在面上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好。”
燕兰庭眼底映着岑鲸对自己笑的模样,面上不显,唯独胸口的心跳诚实地快了几分。
路边风大,他抬手替岑鲸把鬓边落下的发丝挽到耳后,以此按耐下心中的悸动,听岑鲸与他道别,转身进了白府的大门。
岑鲸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补眠。
她昨天睡得晚,早上起得早,看似和平常一样,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头疼得有多厉害,后脖颈往上到后脑勺的地方时不时泛起一阵不详的酥麻,偶尔转头转得用力些,她都感觉脑子像是在脑壳里晃动,非常难受。
她特地吩咐挽霜,不用叫她起来吃午饭,就这么一觉睡到了下午。
下午醒来,岑鲸的头总算不痛了,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四肢也软绵绵的,不怎么用得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