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在一起的黏稠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基安蒂摔在地上滑出去,把身下的地毯挤成一团。她蠕动身体,狼狈地坐起身,而后被枪从下而上地抵住下巴。
“你似乎因为以为我是假死而恢复了冷静。看样子对你而言,我死而复生是比「波本是叛徒」更吓人的消息。但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你什么意思?”纵使再迟钝,她也意识到诸伏景光话里有话。
“难怪琴酒看不起你。刚才我离你这么近,你居然完全没发现。”
“什么?”
诸伏景光弯了弯唇角,声音又轻又缓,在基安蒂听来却如同鬼魅低语:“我没有呼吸。”
“……”
鲜血顺着额头的伤口向下,污染了眼球,也模糊了视线。基安蒂眼睫颤动,费力地把视线对焦在诸伏景光身上。
基安蒂张嘴试图说点什么,却被从身体里呕出来的难闻的液体呛得连连咳嗽。
“不仅是呼吸,我也没有心跳。但和你有肢体接触只会让我厌恶,所以我不打算让你试探我有没有脉搏。”
说完这句话,他成功看到基安蒂脸上血色全无,整个人抖得像个梭子。
她眼角溢出眼泪,整个人脆弱可怜,像支易碎的玻璃花。
可怜,可悲。
但诸伏景光不会心软。
四年前的某个晴天,一个无辜的可怜人被基安蒂用狙击枪爆开脑袋,脑浆流了一地。
诸伏景光没有参与那场任务,但他清楚其中每个细节。
因为基安蒂这个热衷杀人的混蛋,在完成任务后,亢奋地向同伴分享了「目标死亡时,其他人尖叫着四散逃开」的画面。
——“你是没看到,她们脸都吓白了,有几个软脚虾甚至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走。”
诸伏景光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基安蒂脸上享受的表情。
他也绝不会心软。
砰。
枪声响起,伴随着头骨被打碎,血混着肉四溅开的声音。
基安蒂不停颤抖的身体歪倒在地上,猛抽两下,彻底不动。
诸伏景光擦掉黏在脸上的两滴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他平视前方,目光幽冷。
被他注视的地方,基安蒂的灵魂脱离身体。在被消灭或者七天后自然消散前,她会被永远束缚在这栋别墅里,成为被人人厌恶的地缚灵。
已经变成死灵的基安蒂惊恐地瞪着眼睛,愣神好一会,才惶恐着步步后退:“我、我死了?”
她扭头,在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抓着脸颊发出尖锐的惨叫。
“闭嘴,安静一点。”
基安蒂一顿,看向诸伏景光的眼神越发惊恐:“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她歇斯底里,不停重复,可能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会死,又或者是在质问诸伏景光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诸伏景光低头擦掉枪上的指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没有搭理已经彻底崩溃、不停发出尖叫的基安蒂,冲电话那头的人简短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他从一直被基安蒂戒备的微微鼓起的口袋里掏出东西,故意在她面前轻轻晃动两下:“很抱歉,我口袋里的东西是刚买的为小哀准备的感冒药,不是你以为的武器。”
基安蒂死死瞪着诸伏景光手里的方形药盒,面目狰狞。情绪和理智碎成散沙,再稍稍施加一点微小的刺激,意识就会彻底分崩离析。
若她还活着,大概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