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会的。”
左挚眼里升起坚毅,“我会跟着姐姐的脚步走下去的。”
“不,你该自己走了。”
跨出门,用来遮挡的大扇将姐弟俩遮挡住,左玉的声音柔柔传来,“姐姐更希望你走出自己的圣道啊……”
“舅爷背新娘出门了!”
左挚的回应被傧相的声音掩盖,但左玉的嘴角却是弯了弯。
吃过的苦很苦,但正因为这份苦难才会让人生出极大的同理心。弟弟虽还未找到自己的圣道,但能同理弱小,将来便一定会走出自己的圣道!
“新妇出门!”
鞭炮声响起,左挚背着左玉跨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在鞭炮声中将左玉放下。喜娘拿来红绸,一头塞进左玉手里,一头塞到陆岺手里,充当傧相的许明知与陆青齐声大喊道:“礼请新人敬茶!”
左玉面向父母,慢慢跪下,从婢女手里接过茶举过头顶。左林的眼一下就红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再看看女婿,很想抬脚,一脚将陆岺给踢飞了。
但他不能。他不但不能,还得表现得很高兴。大昭风俗,女儿出嫁都是要在门口敬茶拜别父母的。这多人看着,他可不能表露出对新婿的不喜。
因此只好红着眼,笑着喝茶。只是这茶喝得心痛,但一想到以后不用早起了,竟又有点高兴。
和张氏一起说了一番教导的话后,左玉被送上了花轿。陆岺翻身上马,朝着左林挥手,“岳父,待三朝后我便带玉儿回来!”
赶紧给我滚吧!
左林笑着挥手,心里把陆岺扎了一万遍!臭小子,把老夫这好的女儿拐走了,老夫现在看见你就心痛!
张氏望着迎亲队伍离去,眼睛红了。
喜极而泣啊!
她终于不用天天早起,天天念经了!
侧头看了看左林,斗了几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长公主真是个好人啊……”
张氏悠悠感叹了句。左林下意识地点头,“会是个好婆婆,会好好对玉儿的。大喜的日子,咱们也别太伤感了。”
“是呢,咱们也……”
“你们两个丧良心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孙氏的声音响起,“女儿出嫁了居然还笑,果然有了继母就有后爹!老头子,玉儿三朝回门后咱们就走!这两个人,看着就生气!”
左林、张氏:大意了!忘了这老婆子还在,高兴早了!
陆岺骑着高头大马,脸上一片喜气。
这几年他依然没什么做出什么成绩。但是小功也立了不少,从舅舅那扒拉来了许多好东西,可以
给左玉买很多东西了。而且,他把四书五经都背下来了,今天就让左玉看看他的变化!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纨绔陆岺了!今天的他是文士陆岺!
街上贺喜声不断,他让随行的人将包好的喜糖到处发着。爷娶妻啦!让大家一起高兴下!
就是这几天没睡好,眼下有点乌青,虽然擦了点粉,也不知左玉看不看得出来?要是嫌自己丑怎么办?不过左玉应该不是那种浅薄的人吧?自己晚上就给她背四书五经,看到自己的变化她一定很高兴!
这样想着,便恨不得晚上快点来,好让左玉看到他脱胎换骨的一面!
到公主府了,陆岺下马,将马鞍取了下来,放在了大门口,然后又在傧相的喊话下,走下台阶,踢了下花轿,道:“娘子,我接你进门了。”
左玉不作声。
陆岺又踢了两脚,“娘子,我接你进门了。”
左玉还是不作声。
陆岺急了,探着头问道:“娘子,你睡着了吗?”
门口的长公主那个急啊!
你个傻子!自己进去背啊!完了,这民间习俗倒忘了跟他说了。她想起潞国公的夫人……不由哆嗦了下。那位老太太人不在京城多年,可上流贵妇间到处是她的传说。
出身普通,就边关小将的女儿。可自小习武,性子那叫一个泼辣。一般来说泼辣的人都是没心眼的,可这位老太是既泼辣又有心眼,可刁钻着。
这主意定是她想出来的!
让新郎官亲自背进门,就是今日要压一头的意思。这新娘子进门总要作点规矩的,倒也不能怪人家。
问题自己这儿子傻啊!不交代他不会啊!
正当长公主琢磨着要怎么提醒儿子的时候,就见自己那蠢儿子已用秤杆挑开了花轿帘子,道:“累得睡着了吗?但不能误了吉时,我背你进去吧。”
“……”
长公主眼都直了!驸马哈哈笑,“公主,你看,儿子书读多了还是有用的。”
公主嘴角抽了下,想起与了京中贵人们的闲聊。
娶媳妇这种事,男人不用教,自然就会。
看来是开窍了,自己以后可以少费点心了。
左玉用团扇遮着脸,轻声道:“那你就背吧。”
陆岺愣了愣,“你醒着啊?那怎么不出来?我都喊三遍了。”
“你要不乐意,那我回去了。”
“嗳,别,别,我背,我背就是了。”
他说着就转过身,蹲下来道:“娘子,我背你进门!”
边上人都起哄了起来,“新郎背新妇进门啦!”
“好小子陆岺!平时装得傻乎乎的,其实什么都懂啊!”
众人哈哈笑着,跟着来送亲的许明知摸了摸胡须,对陆青道:“赤子可不会想那么多。”
师徒二人对视了下,也哈哈笑了起来。
背着上了台阶,背着新娘跨过马鞍,鞭炮声响起,左玉进门了。
经过了一系列繁复的礼仪后,拜完高堂的左玉被送入了洞房。
她望着满眼的红色,忽然有点惊慌了起来。
虽说她是个现代人,思想比较开放。但这种事她上辈子也没经历过啊。很疼吧?到底是有多疼?该死!为什么书上没有写这事的疼痛等级?一点概念也没有啊!
还有现在天还亮着,不会天亮着的时候就洞房吧?多羞人啊?
正在她胡思乱想着,陆岺已坐了下来。
喜娘上前,将两人的衣袍袍角系到了一起,往他俩身上撒了一些枣子、桂圆,然后便福了福身,笑着道:“新妇可以却扇了。”
左玉缓缓将团扇移开,陆岺侧头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了下,很快又都回过了头。
陆岺的五官依旧精致,眉眼宛若用心刻画出来的一般,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少年人的稚气褪|去后,再对视上后,就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已不是小孩子了……
左玉这样想着就更紧张了。陆岺也紧张。为什么她又变好看了?裹在凤冠霞帔里的她少了平日的素雅,多了一些华贵端庄,让他看着就觉心跳得厉害,甚至有种做梦的感觉。
真要给他当媳妇了吗?这样好看的媳妇?
门被关上了。
屋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左玉一下就紧张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裙,有些不知所措。
陆岺也抓着衣服,不知该怎么开场。
明明刚刚叫娘子还叫得很顺溜,怎么现在跟她的眼睛对上后就叫不出来了呢?
“你,你饿吗?”
想了半天,他打算还是说点实际的。贺先生说,娶妻后要将柴米油盐酱醋茶经营好。所以问吃饭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刚刚同牢合卺那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你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来。”
陆岺说着便站起身,结果听到左玉“哎哟”了一声,忙回头,这一看,闹了个大红脸。
“我,我忘记了,咱俩衣服还系一起。你没事吧?”
他忙坐下,想去扶左玉,但又不敢。左玉看他比自己还紧张,不由笑了。用手撑了下,坐正后道:“又没摔着,没事。”
顿了下又道:“这要咱们一起解开。而且,这屋里也有一桌宴席,你干嘛要去外面拿?”
陆岺红了脸,“我忘记了。”
左玉笑了,“你都弱冠了,怎么还傻里傻气的?”
陆岺心跳得厉害。她在跟自己说笑?认识她以来,哪次不是在训自己?这样的口气好似很少有……
他低下头,心里嘿嘿笑。
果然,成了媳妇就是不一样的!舍不得骂我了,可稀罕爷了!
想到这里,便是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为夫是怕你紧张,故意扮丑逗你。彩衣娱亲,知道吗?”
“噗!”
左玉绷不住了!
彩衣娱亲?这是给她长辈分了?!
见左玉笑,他也知这形容不对了,忙道:“就是差不多的意思,一个比方,一个比方。”
左玉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那咱们现在是要做什么?”
“我等下要去见宾客。”
陆岺想了想婚礼流程,“我先陪你吃点东西,然后让这屋里伺候你的人都跟你见见面。等我吃完了,就回来。”
左玉看着他一板一眼的,紧张全没了。
虽然比过去好些了,但一日是逗比终身是逗比,他还是那个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