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 左玉将自己的花花草草都搬到了西跨院陆岺住的院子里去。
婚房住三天,明天回门回来后就该住西跨院去了。昨日睡得好,今天精神也好了, 便想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起来。
自己让木匠做的各类花架已摆到了陆岺住的西三进院内。左玉指挥着诸人,将各类月季、绣球、百合等花摆上了花架。
春|光正好, 月季等花已开出了第一波。陆岺看着左玉的这些花花草草,不由惊叹, “玉玉,这些月季都是你自己改良出来的吗?真好看。”
左玉笑了笑, 伸手折了朵“铃之妖精”(月季的一种), 将叶子去除后, 走到陆岺面前, 踮脚将花簪到他耳边,道:“那些新科进士中了进士后总爱簪花, 我也给你簪一朵。”
“为什么要给我簪花?”
陆岺将花拿下来, 伸手簪在她耳边, “男人簪花看着怪里怪气的, 而且我也没中进士啊。”
“小侯爷……”
李顺福小声道:“成亲娶妻如小登科。姬君给您簪花,是说跟您结为夫妻很高兴。”
“就你多嘴!”
陆岺瞪了瞪李顺福道:“我当然知道, 我就是想娘子亲口告诉我。”
李顺福感觉噎着了。好心还要被|插刀,他命好苦!
左玉抿嘴笑了笑,道:“我有四个弟弟,还有两个妹妹, 你红封都准备好了吗?”
“嘿。”
陆岺得意了起来, “婚前就都准备好了, 放心吧, 不会给你丢脸。”
左玉抿嘴笑笑, 道:“那就好。”
陆岺看着她嘴角挂着的浅笑,又想到了那个梦。脸红了的同时又觉自己实在太下作了。好好的,居然就开始想这些事,自己难道跟毕舒是一样的东西?
左玉只觉陆岺好好玩。新妇进门的元帕一直未落红,也不知公主脑补了什么,竟是让他们俩一起吃药膳。她学医的啊,怎能不知里面的门道?
而且陆岺早上衣服是收起来了,但又不是他自己洗的,估计这会儿公主就该知道是闹了乌龙了吧?
要是可以,她真想跟公主说,婆婆,您儿子没隐疾,就是害羞了点。
忍着笑意,见院里收拾差不多了,便道:“我去午休了,你去吗?”
“去……哦,我还是去练武场练……”
话还未说完,边上的李顺福又小声提醒了起来,“小侯爷,奴婢昨个儿听人说新婚头三日,新婚夫妇必须同吃同住,不然不吉利。”
李顺福也有经验了。不拿公主说话了,直接拿姬君说话。小侯爷最在意姬君了,只要给点不好的暗示,保证会听他的,哪都不去了。
果然,一听这话,陆岺就立刻道:“去去去,说什么晦气话。”
他看了看左玉,见她望着自己,便立刻堆起笑,道:“练武这种事休几日也没事,我还是陪娘子回去午休吧。”
“好。”
左玉柔柔顺顺的,跟以前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陆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玉玉跟他成亲了都变了,自己扭扭捏捏的,倒不像个男人。
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他一下就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跟左玉一起回到了房里后,甚至胆子都大了起来。自己把外衣脱了,率先坐上|床,道:“玉玉,咱们午睡吧。”
左玉有些奇怪。刚还羞得要死,怎忽然这么主动了?她也不作声,只笑着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坐上|床上,道:“我要睡里边。”
陆岺忙让开,让左玉睡到里边去。待人躺下后,他挨着她躺下,只觉浑身燥热极了。
一定是那本书的原因。等寻了机会一定要烧了,这玩意都让自己越来越下作了,满脑子竟想乱七八糟的事
。
他不敢再去抱左玉了,怕自己忽然变成了毕舒。想想毕舒没了媳妇后就一路倒霉,他便打了个冷颤,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圣人说“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而毕舒没了向氏后,越来越不堪……由此可见,一个男子成年后没了媳妇就会越来越坏,越来越倒霉。(注1)
再联想圣人将夫妻关系放在人伦之首,便越发肯定,不尊重妻子的人都会倒霉,会倒大霉!所以,左玉要是知道他内心这么龌龊,一定会和离吧?
他离着左玉又远了些,像一个木桩子似的,手贴着腿,腿并得紧紧的,确保自己不会因碰到左玉而干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左玉自然发现了陆岺的异常,想想中午吃的那些东西……讲真那汤于女子来讲就是补气益血的。于男子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夸张的东西。只是陆岺身体很好,再吃点补品啥的……
她坏心眼地翻了个身,对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双目紧闭,死死咬着唇,左玉差点就笑了。
绝世纯情的纨绔怎就被她碰上了?他怎么就能这么好玩?本来应该是她紧张的,怎现在就反了?这样子好像在上刑一样,看着都可怜。
她轻轻唤了声,“夫君……”
陆岺打了个激灵,僵着脖子,将头转过来,“玉,玉玉,怎么了?”
“没事,就喊喊你,看你睡着没。”
左玉坏心眼地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贴了贴,“你没事吧?为何脸这么红?身子也僵直了?难道……”
她故意瞪大眼,“你有羊癫疯?!”
“胡说!我身体好着呢!”
一听左玉质疑他有病,僵硬的陆岺立刻柔|软了起来,一下坐了起来,道:“我身体好着呢!再说羊癫疯发作也不是这样的!”
“哦,我虽跟着王师父学医好几年但也未见过羊癫疯患者。就听师父说,有些羊癫疯发作有前兆,会忽然身子僵直……要不,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
她说着也是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拉陆岺的手。陆岺吓得连连后退,“我好的,我好的,没事,没事,快午休吧!”
“你这是做什么?”
左玉故意冷下脸,“你在躲着我吗?”
“没,没。”
陆岺忙摇头,“不是,就,就是我有点热。哈,哈,怎么回事?就忽然有点热。”
“那我更要看看了。”
左玉一把拉过他的手,将手落在他脉搏上,闭上眼,慢慢感受了下后,道:“你身体还真不错,就是……”
陆岺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只觉嘴里干渴得厉害。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也抱着媳妇睡了两晚上了,昨天还能忍着,怎么今天她就给自己把个脉,自己就不对劲了?
他拉了拉被子,遮去自己的异常后,故作冷静地道:“就是什么?我身体好得很,你肯定是学艺不精给诊断错了。”
“我还没说你什么毛病,你怎知我错了?”
左玉笑着,“不过你的确是没什么毛病,就是你好像有些紧张。”
她注视着他,“你在怕什么?”
“谁怕了?!”
陆岺扯着嗓门大叫了起来,“哈,不,不就跟你一起午休嘛,我,我怕什么?”
“哦?”
左玉扬眉,“你心跳快得我都听见了,你还撒谎?”
“谁说我心跳快了?!”
他一把拉住左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你摸摸,你摸摸,小爷我的心跳一点都不快,正常得很!”
左玉差点就笑喷了!这快得都像打鼓了,还说自己正常?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玩,让自己都忍不住要化身腹黑总裁了呢!
陆岺知骗不过
她,但一想到要是自己龌龊的想法暴露,做那种梦被她知道,他便努力冷着脸,装镇定。
气氛变得很是微妙。正当陆岺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李顺福的声音,“侯爷,刚刚殿下院里的人来报,说是有友人相请过府,她与驸马爷去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您跟姬君两人用食,明日三朝回门前他们会回来。”
“知道了。”
陆岺回了声,心里却奇怪。左玉才进门两日,娘什么时候不能去应酬,为何现在就去?这样会不会让左玉多想?觉得家里不重视她?
他看向左玉,想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了贺稚书的话。
“在姬君面前说话要多想,多过几个肠子,不然容易引姬君不高兴。”
话到嘴边了,又将“你别误会”的话咽了下去,尬笑着道:“定是为了恭喜娘找了个好儿媳才将人叫过去吃宴的。”
左玉点点头,“我没多想。”
陆岺一下就语塞了。果然,什么都骗不过左玉吧?那自己做的那个梦她会知道吗?自己喊出了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已经猜出来了?这样柔和地跟自己说话,其实是爆发的前奏吧?
李顺福站在外面,心里安慰。
脏衣服洗了,现在知道小侯爷没问题了。驸马说侯爷不开窍,想将门锁死。但公主说,那样不尊新妇,索性寻个借口出去,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这样就等于锁死了。
论智谋还是殿下厉害啊!
李顺福回头望了望新房,面白无须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
今天不把事办成了,别想出屋子了!潞国公还没走呢!那孙老太可厉害着。要是被她看出端倪,那还不得闹起来?准会觉得小侯爷故意羞辱人,没准就要将姬君接回去了。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主人绝不能落到那境地!所以,就好好待在里面吧。
他走下台阶,吩咐道:“都提着点精神,两位贵人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立刻就去办。都好好伺候着,要出了差错,杂家可不会替你们掩护!”
芙蓉看着李顺福,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李顺福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他忙堆起笑,“芙蓉姑娘,累了吧?来来来,咱们去东厢房坐坐。养足精神,等会还要伺候两个贵主儿吃饭……”
芙蓉点点头,面上镇定,心里却是忐忑。陆岺的贴身衣物并不是她收拾的,所以她还不知陆岺没毛病。在她的想法里,这小侯爷怕是有毛病,不然都两个晚上了,怎还没圆房?想想姑娘以后竟是要守活寡,这心里可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