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太子下意识蹙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放松自己,选择了纵容。微冷的手绕过对方搭在肩头,甚至愈发敞开,头一回迎合这位脾气不好的臭弟弟。
这样无声的默许,像是一种恳求。
恳求肆虐者,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惜。...
蓦然间,方才还滔天的怒火顿时就哑了声。
虞北洲只想叹息。
不得不说,宗洛还真是把他给拿捏得死死的。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命中注定的克星。
再如何怒意仍存,但到底他也不可能对放在心尖上的人做什么。一路上的担惊受怕,风雨兼程,末了,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心里记不住,便让身体记住吧。”
虞北洲漫不经心地笑着,笑意不曾达到眼底:“你说呢,师兄?”
明明口中说着极尽残忍的话,却又口是心非地缓了下来。
过去那些死在北宁王手下的人,恐怕也想不到这位玉面修罗,心肠冷硬如铁的大人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尊贵的太子就这样靠在红衣青年的臂弯里,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忍受着这场难以忍耐的惩罚,微微地喘气,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虞北洲没有碰他。
他们的衣物都十分完好,得体。
若是有人掀开帘帐,也不会发现高高在上的储君正在被一根手指肆意欺负。
一滴滴汗从额间坠落,晕开在被褥上。红衣青年嘴唇抿紧,神色阴鸷到近乎领军作战到最胶着时的肃杀模样,好看的眉宇高高拧起,瞳孔深不见底。
即使太阿剑烫到极致,淬火后未能及时锻造收鞘的剑身绷到快要爆炸,手背筋脉一节节暴起。到了就连神志不清,正在接受惩罚的人都能察觉的地步。
可从始至终,虞北洲也没有用除了手以外的地方碰他。
甚至连一个吻也没有。只有落在脖颈和下颚的戳印,啃咬,疼痛。
残酷又带着怒火。就像他说的一样,要让宗洛彻底记住。
在这些天里,虞北洲已经完全摸清楚他师兄的零件构造。
平心而论,虽然一开始不太舒服,随着宗洛沉默的纵容,即便面色依旧沉得可怕,紧张的气氛到底如同春风化雨般浇灭。
渐渐往后,出剑的速度慢下来,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招招见血,反倒一剑一剑直指要害。
方才还雷雨轰鸣的倾盆大雨也小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趁着夜色落到青草地里,翻开咸腥的泥土,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帘幕之后,这些雨水也将北宁王那只好看非常,骨节分明的手尽数打湿。
它们顺着修长的指节淌了下来,落在掌纹线交汇的低谷,浸到湿漉漉一片,泛着迷离的亮光。
还在继续。
等到这场雨快要下完的时候,白衣太子才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勾紧了虞北洲的脖颈,仰头安抚似地亲了亲他。
这个吻像是一个开关。
噬人的凶兽撕开了沉默和恐惧,恶狠狠地回吻。
吻到宗洛再也不能呼吸,抽搐着颤抖着,几乎崩溃地蜷起脚趾,喉咙里漏出可怜的呜咽,红衣青年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片无声的雨幕里...
,宗洛失神的瞳孔慢慢复原。
许久,他才低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再也不会了。”
这件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虽说古代不兴这个,但在宗洛这个穿书者的心里,心意相通后,虞北洲就是他正儿八经的的男朋友。
在现代谈个恋爱,遇到家中发生大事,也应当告诉自己的伴侣,这是最基本的尊重,是对一这段关系的负责。
想虞北洲之前隐瞒那些事,宗洛即便知道是对他好,却还怒中火烧,觉得这人刚愎自用,不懂尊重。他把虞北洲教育了一顿,回头来自己又来了一通这样的操作......宗洛承认,自己确实欠乎考虑,因为那封密信,盲目莽撞了。
就像虞北洲能够坦诚承认错误,并且想尽办法博得他的原谅一样。宗洛也没有什么死倔着不认错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没理由他就得端着。
虞北洲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从闯入营帐开始,冷硬的面容终于撤了下来,不再端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还是没有碰他。而是伸出手去,清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场面,将白衣太子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拢好,又捻好被角,熟练地钻进去,将人抱在怀里。
熟悉的,只有虞北洲一人能够察觉的香气环绕了满怀。
无与伦比的安心感,稍稍抚平那些从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伤痕。
“既然累了,就睡吧。明天起来还要赶路。”
黑暗中,虞北洲轻轻扣住宗洛的手指,同他十指相扣。
后者点了点头,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疲惫地睡去。
万物静寂里,只有一双眼睛仍旧描摹着怀里另一人的轮廓。
直到东方破晓,白昼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