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皇宫内。
齐苍的面前摆着一副棺椁,这棺椁看起来普普通通,材料是最普通的材料,制作也很简陋。
而在其中躺着一个老人。
正是明镜法师。
齐苍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见到明镜法师,会是以这样一副样子。
而下方,启柯已经将自己之前看到的全部情况都汇报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说,明镜法师是月杀教的细作。”齐苍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作为帝王,这是基本的素养,那就是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确实如此。”启柯肯定道。
明镜法师是月杀教的细作,还是被月杀教教众误以为是普渡大师所杀。
这个死法实在是可笑极了。
但是可笑中又带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如果这只是意外,自然显得荒诞而富有戏剧性。
颇有一种艺术创作中的戏剧性,来表达这个世界善恶终有报的核心价值观。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而导致的。
那只会让人觉得,设计这一切的人,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恶趣味。
让人死都死得可笑,仿佛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用那么的愚蠢。
“普渡大师失踪了?”齐苍的手在麒麟椅的把子上摩挲着,“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臣有罪,请圣上责罚。”启柯没有回答,只是直白道。
他知道这是他们任务的失败,也早就料到多半会有惩罚,于是他是独自来见圣上,只希望一切都能以他终止。
齐苍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
这也不奇怪,只稍微一想,就能察觉到他现在极度的不安全。
“你觉得那假普渡是何许人,又是被谁和普渡大师交换了?”齐苍又问。
启柯这会儿已经有些不敢说话了。
但是这种场合不是他不想说话就可以不说话的,于是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臣以为,那假普渡大师是被真普渡大师换过来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揭露出明镜法师的真面目,并且让他以极其可笑的方式死在了月杀教教众的手上。”启柯回答,不过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不过私以为那假普渡或许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或者说他很有可能就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
毕竟那假普渡和真普渡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甚至连声音都一样。
这种程度的伪装,可以说几乎无懈可击了。
但是偏偏就是让人从感觉上觉得,这个就是假的,他是假的普渡大师。
这般,怎么想都不像是人可以做到的。
启柯甚至有一些惊悚的想法,比如那是什么鬼怪之类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普渡大师计划了这一切,跟在他身边的,怎么都不会是什么阴邪的鬼怪,特别是那据说是白龙的马,面对那假普渡时,显得很是拘谨甚至有些恐惧。
在最开始的时候,那马甚至都没有如此。
它显得很轻松。
启柯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思索了许久回忆了许久,他发现那马是在他们到了云五山下开始,变成那副拘谨模样的。
他恍惚间才意识到,真的普渡大师和假的普渡大师就是在那个时候交换的。
真真的是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就换了一个人。
他也不怀疑,对方就是故意要让他们知道,这后来出来的人是假的普渡大师,否则若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必然无法察觉到两者的不同。
启柯也是在想通之后,才恍惚觉得背后起了一阵凉意,额头甚至有冷汗冒了出来。
那普渡大师绝对没有他们以前想的那般良善。
显然,现在齐苍也意识到了。
最开始,他以为那普渡受伤是给他示弱,是在像他讨好。
是想告诉他这个天下的君主,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利于大齐以及朝廷的意思。
齐苍以为自己领悟到了,甚至于他自然而然把这人当成了和佛子天明一般的存在。
但是事实上,现在的一切却仿佛在打他的脸。
对方知道他这边的一切情况,甚至早就知道了明镜法师是细作。
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告诉他这个君主的想法。
一个真正慈悲为怀,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绝对不会设计出让明镜如此死掉。
他哪怕亲自动手,也不至于如此让人生寒。
明明法号用的是普渡,但是实际上却仿佛在戏耍他们所有人一般。
齐苍还没有见过普渡,却已经开始忌惮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他登基已经七年,后宫却一无所出。
他是看过太医的,也让那些后宫里的妃子看过太医,却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
现在想来,若是月杀教意图在天下,又在他身边安插了如此多的细作,必然不可能让他生下孩子来。
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前面一系列的谋划失败,也可以采取迂回战术。
齐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麒麟天子,由麒麟亲自指定的天子,却似乎根本不被月杀教,甚至于那普渡大师放在眼里。
他突然嗤笑一声,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既然是假的普渡大师,那也算是欺君大罪了。听朕旨意,将那假普渡抓入天牢。”
他再怎么也是大齐的天子,不能容忍自己被人欺辱。
那普渡能力非凡,既然用了这法号,自然也要为国为君分忧。
要知道,他好,这众生才能好。
因为他是大齐的天子!
无论那假普渡是谁,真的普渡大师,必然不可能放任他被带走,齐苍要让那普渡来见自己,治好他被月杀教搞成这样的身体。
大齐不能没有下一任君主,而君主必须是他的孩子。
“还有一件事,细查宫中和朝廷里的月杀教细作,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
七日前。
在众人到达地牢之时,玄守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
整个地牢里都是不停歇的笑声,仿佛要笑气绝了一般,却依然停不下来。
月杀教的教众经历过关于疼痛、欲望等诸多的拷打训练,以确保自己不会在被捕之后因为拷打而透露月杀教的机密。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不起眼的和尚居然会用这种方法对待他们。
此刻,周围的墙壁、天花板上都冒出了无数的机械手臂,它们举着鹅毛朝着他们薄弱的脚底、鼻孔、腋下等地方而去,那些鹅毛不停的拂过那些地方,让他们瘙痒的同时笑个不停。
不光如此。
在刚刚,那机械臂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就察觉到了那里面的诸多刑具。
只是这些东西都和正常的不太一样。
“玄守?”玄明有些诧异。
“大师兄。”玄守朝着他点头,“我先来试探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那些机械臂还是让他们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玄明沉默不语,蹙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其实一直以来就没太把玄守当一回事,就好比云五寺里的其他沙弥一样。
虽然大师收了他们,但是他们太普通了,丝毫不引人注意。
而一直以来的各种事情,大师都没有给这些沙弥留下什么提示或者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