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救”了他。
师兄当然会救他……
沈沉玉垂下眼睫, 掩饰了眼底那抑不住外露的情绪。
他就知道,师兄对他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或许是为了那点同门之谊,也或许是因为同为那个人的弟子……
但是没关系, 就算只有“一点点”, 他在师兄的眼中也是同旁人不一样的。
……
早些年,沈沉玉刚刚入宗时, 因为无名无姓、天资又不十分出众, 偏偏一入门便拜入了鹤归道君门下,在宗内很是受了一番排挤。
沈沉玉本不想把这么狼狈又弱小的模样暴露在对方面前,但无意中的一次意外、他却发现——
他看过来了、
那个人的目光终于再一次落到了自己身上……
……
…………
或许是狐妖的血脉影响, 沈沉玉天然地就知道如何利用人心。
于是,那次之后、一次又一次。
……再狼狈一点、再可怜一点……
——再多看看我。
……
然后……
某一日之后, 那些似有若无的敌意一下子收敛了许多, 没有消失、但起码再也没有人敢将之摆在了明面上。
察觉到这一点以后, 沈沉玉深深地低下头。
——是为了掩盖那太过惊喜而抑制不住露出的欢欣神色。
……
他终究还是在背后做了什么……
——为、了、他。
这三个字几乎要到了让沈沉玉做梦都要笑出来的地步。
……
但是这还不够……
远远的不够。
舌尖抵住了略显尖锐的犬齿,少年眼底显露出了幼妖那属于兽类、还带着些天真的贪婪。
……
…………
不管是鹤归道君的大弟子的身份、还是天云宗的大师兄的头衔,亦或是宁可枝本身的修为能力在宗内的威望。
他只要稍微表露出一点点为这个同门师弟撑腰的态度,本都足够平息这股风波。
但是沈沉玉怎么能答应呢?他怎么甘心答应?!
眼睁睁的看着那好不容易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又被主人吝啬地收回……?
……
好在、激怒一个人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让一个人气急到失去理智程度……有时候甚至连言语都不用、仅仅需要一个眼神……
离间挑拨、玩弄人心。
本就是以魅惑渐长的狐妖的拿手好戏。
……
…………
没用!废物!!
随着年龄增长、愈加庞大的妖力溢散, 就算沈沉玉再极力控制,也改变不了周围人渐渐转换的态度。
只是这一点点妖力的影响而已!!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动摇了心智, 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
……
沈沉玉无比惶急却又无力的发现——
他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关注、就又那么被主人轻而易举地收回。
不……
他从来、没、有、抓、住、过!
*
但是、这一次……
沈沉玉垂着眼,掩饰眼底一点点又明亮起的光彩。
——师兄……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舌尖在齿列上掠过,又稍稍探出牙关、被主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两下, 这细微的疼痛让沈沉玉稍稍冷静了些。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心底反复地告诫着自己。
不要着急、不能着急。
他可以慢慢地、慢慢地……把这“一点”变成“很多很多点”……
总有一天, 那永远追寻这另一个人的目光, 会彻彻底底落在他身上。
——只、看、着、他、一、个、人!
少年眼底一掠而过猩红的血芒, 眼中隐约显出兽类于暗处狩猎时的竖瞳虚影。
……
担心自己那一瞬失控的表情暴露什么, 沈沉玉没有敢立刻抬头,但是等他再看时,却发现心心念念的那道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沈沉玉顺着宁可枝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一道被触发的影像。
原来刚才那道剑气并未把所有落下来的玉简全都碾碎,反倒是误打误撞地激发了一道存留在玉简上的影像。
青年墨发高束、一身白衣。
他的装扮和鹤归道君有些相像,但这几乎同样的打扮,在鹤归道君身上就是万里冰封的皑皑大雪,但是在眼前的人身上、却像是风.流逍遥的红尘闲客……
同样的不染尘埃,鹤归道君是高岭上的晶莹冰雪、但是这个青年却更像尘世中的一缕风。
——倚风万里,看尽九州红尘,却片尘不染于身。
……
宁可枝:?!!
沈沉玉迟疑:“师伯?”
宁可枝蓦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