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正靠着枕头,让宫女给她捏肩捶腿,苏麻喇姑在旁边陪坐着,瞧见皇太后进来,孝庄忍不住笑道:“就知道她走,你就来。”
皇太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行礼后,坐下说道:“我就是不喜欢和她说话,太累了,她蒙语也不行,听得我也难受。”
苏麻喇姑和孝庄都笑了。
孝庄道:“她愿意学就是有孝心了,你想想她一个贵妃,肯下功夫学蒙语,可见有心。”
皇太后笑道:“是啊,所以我也不讨厌她,可也不想为她委屈自个儿。太皇太后,您人也别太好。”
孝庄吃了一口奶疙瘩,淡淡道:“我心里也明白,不过是看她可怜罢了。”
佟贵妃要的,皇帝分明这辈子都不会给她。
偏偏她还不肯想明白。
一个为着不可能实现目标而挣扎的人,岂不可怜?
皇太后不赞同孝庄的看法。
她觉得佟贵妃不可怜,是贪婪。
但她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道:“腊月都到了,可今年还没什么年味。”
“就快了。”孝庄说道:“万岁爷就是脾气大,可脾气大也有脾气大的好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孝庄一语成谶。
腊月十二,临近年底了。
裕亲王、索额图和明珠三人拷问了上驷院上下,揪出了一个罪魁祸首。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罪魁祸首却不过是一个上驷院左司员外郎。
而那匹出痘的马则不过是他疏忽没留意,才让太子爷近身。
“这,这奏折就这么照着写?”连一向好脾气的裕亲王看到那员外郎的口供后,都感觉荒唐愤怒。
要是传上去,裕亲王都能想到皇帝会是什么表情了。
明珠露出一个无奈笑容:“裕亲王,那人行刑的时候,咱们都是一起盯着的,保管没人能做得了假,他是这么说,咱们能怎么办?何况,这也不是不可能?”
索额图却黑着脸:“依着明相的话,这莫非是个巧合不成?上驷院那么多马,怎么就那么巧刚好牵了得病的马!”
他话里话外就是有人害太子。
明珠心里忍不住撇嘴,索额图不就是觉得是他们下手害太子吗?可这事,明珠心里跟明镜似的,真不是他们动的手。
当然,明珠也很愿意看到太子出事,太子没了,大阿哥为长,自然要立大阿哥为太子了。
因此,明珠很硬气地怼了回去:“索相若是觉得口供不可信,不如咱们写了奏折,带了人前去面见万岁爷,让万岁爷定夺。”
索额图听了这话,反而愣了下,心里有些拿不定。
莫非真是巧合?
不然真要是明珠他们干的,明珠哪里敢带人去见万岁爷?
裕亲王却巴不得如此,不等索额图拿主意,就拍板道:“本王看明相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这差事棘手,他巴不得尽快解决。
于是。
黄昏时分。
三人带着那员外郎进宫面圣。
康熙先看了奏折,在瞧见一时疏忽这个原因后,他撂下奏折,冷笑一声:“查了这么多天,就查出这么个结果?”
明珠、索额图等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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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都冒出来了。
他哆嗦着声音说道:“万岁爷,奴,奴才……”
康熙脸色已经相当铁青了,他一脚踹在了明珠肩膀上,明珠被踢得倒地,脑袋磕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万岁爷息怒!”
裕亲王也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忙上前来抱住康熙的腿,“奴才三人彻查此案,奏折上所写当真是那员外郎口供,并无半句虚言。”
他就知道这个结果不能让万岁爷满意。
可这事当真和明相、和大阿哥毫无干系啊。
“你们是没说谎,可你们三个股肱大臣,竟被一个小员外郎骗的团团转!”康熙指着那穿着一身囚衣,神色惊惧的员外郎,“什么疏忽大意,他害太子乃是为了向明珠递投名状!你说,是也不是!”
员外郎瞬间脸色大变,瞳孔颤抖。
“罪、罪臣……”
这事他除了告诉他妻子外,再无旁人知道,而他妻子也在事发后,让他用一杯酒死了。
万岁爷怎会知道?
明珠刚刚还觉得自己委屈冤枉,觉得万岁爷偏袒太子太过,可这会子瞧见那员外郎神色,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刹那间,明珠的脸色格外精彩。
他简直快气吐血了。
这员外郎他压根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