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离(2 / 2)

如今世子爷前程似锦,所有人都羡慕主子,她却要离开。

“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坐上您的位置吗?!”说起顾情,时雨恨得咬紧银牙,她刚刚得知此事当即就沉了脸要去找顾情算账却被主子拦住。

顾兰因低眉去看她通红的眼眶,想到记忆中那个恨不得手刃萧业的时雨,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而后看向身边一直不曾说话的停云,“你怎么说?”

停云看着她静默一息后,问道:“您不后悔?”

顾兰因一愣,半晌笑答,“不会。”

“奴婢知道了。”停云福身,“您的嫁妆都由盛妈妈收着,她如今归家,不过册子都还在,奴婢这就领人去校对。”

她说完就要走却被时雨拉住袖子。

“你疯了!”

时雨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你不劝着主子也就算了,还陪着主子胡闹!”

“你何时见主子胡闹过?”停云问她。

时雨愣住了。

看着转身进屋的顾兰因,她变得沉默起来。

停云也看着顾兰因离开的背影,等人走进里间看不见了,这才叹了口气,她拍了拍时雨的手,“主子是认真的,你若真的心疼她,就让她高兴吧。”

“我看主子是真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记得先前在花厅,主子说完那番话后,眉间阴霾一扫而尽。

去时她问主子“是不是因为世子才如此高兴”,那个时候主子没有回答,她以为主子是不好意思,如今才明白,她根本不是因为世子,她高兴是终于可以挣出这座牢笼。

她或许早就想离开了,只是她们都未发觉。

看着离开的停云,时雨又在原地僵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在一众小丫鬟殷盼的注视下,抹掉眼泪吩咐她们做事。

罢了。

主子想走就走吧。

只要主子高兴就好了!她原本不就是盼着主子能够开心快乐吗?

时雨和停云都是由外祖母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下定决心后,许多事都变得容易许多,等顾兰因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看到身穿青色披风内搭橙色长裙,圆髻高梳只着两只玉簪的貌美妇人,一众丫鬟都有些怔忡。顾兰因却十分自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打扮。

“都好了?”她问两人。

两人忙回神点头,停云拿着册子过来,向她禀道:“东西都对好了,除了当初您救济世子当出去的那些东西,其余都在这。”

顾兰因点了点头。

她接过册子翻看,一年前,萧业的爹,她的公公得罪当朝权贵,获罪入狱,萧家付出大半家业才勉强把人从牢里救出来,可偌大一个伯府,什么地方不用花钱?偌大的伯府人心惶惶、摇摇欲坠,顾兰因那个时候还爱重萧业,二话不说交出自己的嫁妆,不过萧业此人,在感情这方面虽然亏待了她,但在钱财方面却是尽可能地弥补她。

这一年,他被陛下看重,从一个普通的禁军侍卫升任至殿前司都虞候,而她交出去的那些嫁妆,他能找回的尽可能给她找回,不能找回的也都用铺子和银钱抵消了。

而她能如此坦然地和萧业说分开,此时想离开就离开,也是因为当初萧家落败之际,那个男人为了不连累她曾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萧业不是恶人,只是不是她的良人。

这一点——

顾兰因一直都知道。

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只乌漆木盒,原本以为一辈子都用不到的东西,没想到换了一世,竟然有了用它的机会。

顾兰因说不出心中是何情绪,她只是静坐了一会才开口,“去把徐管家和那些管事喊过来,我交待他们几句。”虽说要离开,也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走。

这不是她的脾性。

何况纵使萧业对不起她,萧家其余人对她还是好的。

“是。”

停云出去喊人。

这一忙却到黄昏才歇。

她城中那几个陪嫁的宅子当初为了帮萧家都卖了出去,如今得到郊外的庄子暂住,怕回头城门关了,顾兰因交待完便让人去准备马车,而后便领着当初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丫鬟一路往外走去。

屋外全是丫鬟、婆子,她们虽然都是萧家的家仆,但这些年也与她处出了感情,如今自是一个个抹着眼泪,不舍她离开。

“世子夫人,您放心,这辈子我们只认您做我们的世子夫人。”

“您心里有委屈,奴婢们知道,可您这样离开岂不是落了旁人下怀?”她们是真的敬重顾兰因,这样的话也敢说,“不如等老夫人回来让她给您做主,您这突然就走,老夫人和小姐知道肯定难受。”

顾兰因眉眼含笑,却不应承,等被她们一路护送要至马车的时候才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快回去吧,别耽误了自己的差事。”

时雨看着这副场景,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想到那个罪魁祸首还在里头好好待着,更是气得想打人。

没有血缘关系的奴仆都知道来挽留主子,她一个跟主子同母同胎出来的竟能这么腆着脸待在里面,一句话都不说,真是不要脸,不过若是要脸也不会跟着世子回来了。

她在肚子里骂了一通,连带着对萧业也生了气。

主子说要离开,他竟然让主子随便后就离家去做事了,虽说是气头上的话,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真是……

她紧咬着银牙。

“走吧。”

顾兰因和他们交待完便拉下帘子。

时雨和停云也都上了马车,没一会,马车就往府外驶去。

黄昏落日。

等顾兰因到郊外别庄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而此时的官道上,月朗星稀,一行人马正准备进城,只是还未到城门口,远处就传来马蹄声,随行的护卫纷纷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神情戒备看着来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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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

竹生已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他快步朝马车走去,正想行礼,一只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手掀起石青色的绸帘,那只手在月色的照映下恍如给美玉渡了色,光看那只手便能知晓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这样年轻的人,那露出一截灰色衣袖下的手腕上却套着一串明显不符合他年纪的佛珠,此时母珠底下的如意穗子正在半空晃荡,竹生方喊了一声“主子”,马车中便传来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