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过节, 并无宵禁。
不过亥时之后,街上的人还是渐渐少了,兰因和齐豫白也逛得差不多了, 走了一圈没见到两位老太太,索性便朝入口的马车走去。过去的时候, 两人便没戴面具,齐豫白手里握着两张面具还有不少小玩意和吃的,而兰因手里还握着一包霜滚山楂, 自打先前在街上吃了那个烤红薯后,她就像是突破了什么禁止一般, 让齐豫白给她买了不少吃的, 这山楂是先前回程路上看到, 用来开胃的。
卖山楂的小贩机灵,还特地把里面的籽都给剔除了。
兰因吃了一颗觉得味道不错,便拿起一粒递到齐豫白的嘴边。
这会路上人少,她倒是也不怕被人瞧见。
齐豫白看她一眼,他漆黑的凤眸在头顶那一长串灯笼的照映下熠熠生辉,目光含笑看一眼兰因,并不怎么喜欢吃这类小食的他却也没有拒绝, 张口从她嘴上衔走这一粒山楂, 咬进嘴里。
未想才入口就皱了眉。
又酸又甜, 这味道对他而言着实是有些怪异了。
“怎么了?”兰因见他蹙眉,忙问, “太酸了?”虽然滚了一层糖霜, 但对不大怎么喜欢吃酸的人来说, 这山楂还是不能接受的。她把帕子一展举到人面前, “吐出来吧。”
齐豫白摇了摇头, “没事。”他嘴里吃着东西,听起来声音便有些含糊,“刚入口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现在好了。”
“真的?”
兰因犹不放心,见齐豫白点了头方才收回帕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两个老太太果然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们了,兰因正想和她们打招呼却见她们两双笑眼含着揶揄,一怔,余光一瞥那卷起的车帘正好对着他们来时的路,便知先前她与齐豫白的那一幕全被她们瞧见了,小脸霎时变得通红,她埋着头,就连打招呼,声音都变得含糊起来。
齐豫白倒是神色如常,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停云后,便规规矩矩朝两人一拱手,喊了两声“祖母”。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王老夫人对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孙女婿的人也是一样的感觉,最初的时候,她还觉得齐豫白性子冷清,怕是不会疼人,可相处久了,便觉他虽然少言寡语了一些,但做事却格外妥帖,人孝顺,对因因也好,最重要的还是有耐心。余光一扫停云手里那一堆小玩意,她心里一软,看着齐豫白的目光便愈发暖和了几分。
“快起来。”
她笑着与人说道。
马车启程,等车帘一合,遮住外头的光景,兰因那脸上的热意总算是消退了一些,她把齐豫白买的那些东西给两位老人,嘴里还说着,“回来路上买了些吃的,您和祖母尝尝。”
“你和豫儿尝过没?”
“……嗯,尝过了。”
晚风带来马车里的声音,齐豫白坐在马上,手握缰绳,平日冷清的眉眼在灯火的照映下也愈显柔和。
……
而另一边。
萧业和涂以霆从酒楼分开后,便一个人骑着马朝伯府方向而去,余光扫见街边一个卖红薯的老爷爷,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他凝望许久,最终还是翻身下马,牵着碧骢马朝人走去。
“相公可是要买红薯?”老人正准备收摊,看他过来便笑着停下手。
萧业轻轻嗯了一声。
“您稍等。”
老人笑说一句,打开锅盖,笑容愈甚,“巧了,还有最后一个,今天生意好,刚刚来了对神仙般的小夫妻,旁人瞧见也都纷纷过来买红薯,倒是把老朽这一锅红薯都快卖空了。”
萧业回想先前瞧见的那对夫妇,一晃神,直到被老人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多谢。”他给了银钱便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老人的声音,“这位相公,你给多了!”
“您拿着吧。”
萧业头也不回,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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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还未结束。
朱雀巷靠近御街,富人们又爱攀比,今日巷子明灯如昼,可越靠近那个家,萧业的心却越发冷寂,一点都没有回家的热却,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按部就班做着事。
快到伯府,萧业脸上的情绪便更淡了。
忽然——
“阿业!”一道熟悉的女声随风传入他的耳中。
萧业蹙眉,握住缰绳循声看去便见顾情从漆黑的拐角处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