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应灵台而生、亦应灵台而,于这的万物都能成为灵台天道的兵戈。
倘若吹过身侧的风、缭绕各处的云、投照而来的日月华彩,数不清的仙使仙童、还有千万座玉瑶宫堂……一切所见物、所闻声都成为了攻击,就寸步难行。
这一刻的仙都便如此寸步难行,直赴灵台的众仙却无谁能挡。
桑奉的行舟图别有神机,梦姑的花月镜能造幻境。两厢一合便不见瑶宫。
众仙如行图上,纵穿山海。
云骇的经幡缠裹八,遮天蔽日;花信灯横扫,光耀千。
或歌指如飞星,琵琶斜抱,惊弦如急川,声盖云雷。
萧复暄的灵剑在问天刻碎尽,他两手空空,却还烧着灵魄了一道巨剑金影飞纵而,在震『荡』际托在了九霄云下。
于世间在一刻现了奇景——
仙都碎裂的玉石山崖倾覆向下,该砸落人间,却凝于金光照彻中,震颤着,却一点一星都没有落下。
……
***
凌驾众生的灵台其实只有一步遥,但一步,却百祸丛生、万劫横挡。
这世间最漫长的一步,一瞬如一年,能终其一生都落不到地。
然而有人身灵不复,在众仙前已经走了整整三百年。
所以最终他法器尽毁,却还踏上了道灵崖巅。
或歌满手血,抱着琵琶在一刻扫下了最后一道音。
声到半路,四弦俱断,弦上窜起的猩红猛掀数丈,将这仅剩的法器卷进了冲天大火。
弦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灵台有如兵戈的风雷雨火倾天覆地扑裹过来,众仙下意识以手挡眼。却有一道血影反向行至,如飞星梭过,没进了风雷雨火。
乌行雪。
***
他已经记不清这自己斩断的第几道『乱』线了。
他握过太多次剑,杀过太多的“人”。曾经条无穷无尽的路,如今终于快到终点。
曾经每一次斩『乱』线,他总身带仙光。唯独这次,他身无仙光,满身缠绕的尽怨恨,而怨恨数不清的亡魂。
乌行雪冲些亡魂轻声说:“这该给你的一个交代。”
话音落尽,他手握『乱』线“灵王”成的剑影,自灵台上直劈而下!
百年间数不清的『乱』线、数不清的亡人,尘世间历历而过的生死爱恨就都付在这一剑……
然而这一剑落空了。
***
道能斩『乱』线的灵剑在劈落,该有身灵俱裂感,然后天塌地陷,『乱』线作虚无。
然而乌行雪一剑下,却只感到了空。
怎么回事?
为……会这样?
他满目愕然。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道虚渺音。声音响彻灵台内,环绕着乌行雪,在风云万雷中说道:“由『乱』线而起的灵王,要如斩『乱』线?他存在的来由。”
“荒谬。”
“愚钝。”
“螳臂当车。”
乌行雪瞳仁骤缩,心脏猛地一塌。
他忽然体会到了凡人自嘲常说的一句话——哪怕搭上全副身家、万般『性』命,不过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啊……
他如同身坠无端海底彻寒的冰窟。
万般变故就此突生,急转直下。
乌行雪几乎砸落在地,灵剑“当啷”一声响。紧接着便风雷骤变——
陡然而来的剧烈震『荡』极不寻常,每震一下,都让人有身灵撕裂感。好像一半还在『乱』线,一半却将归于现世。
闷哼和钝响掩盖在崩塌炸裂的声音,微不闻,该无人能听到,但乌行
雪却在一阵一阵的昏黑猛然转眸。
支离破碎的场景下,他满身血、满眼血,其实么都看不清。但他却能感觉众仙再难支撑,纷纷崩塌跪地。
这滋味他再熟悉不过。
这灵台天道在他一剑落空的境地,要将所有现世人扫『乱』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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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次不仅如此……
他还能感觉到脑中一切事物正在疾速褪淡下,他所看见的、听见的、经历过的所有都被一点一点从脑中抽走。
乌行雪在逐渐空白的状态茫然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了剑刃。
剑刃割破手掌的刺痛让他清了一瞬!
在一瞬他意识到,这次灵台天道不仅要将他扫离这,还要让他忘记这。
或许不止这,还有与此相关的所有。
乌行雪眸光『乱』了一下。
他忽然踉跄起身,低声叫了一句:“萧复暄……”
这世间没人比他更白遗忘的滋味,他早已领教过数百年。
刀山火海、身灵俱灭痛都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唯独这点,他真的有点怕了。
他不想再听萧复暄问一句:“你乌行雪?”
不舍得让萧复暄再听一次:“你认错人了。”
乌行雪在无歇止的清扫和遗忘,只身穿过如刀如剑的风雨云雷,在满眼血『色』寻找着,然后用力抓住了萧复暄。
然而就在一刻,支离破碎的场景和山河俱崩的震『荡』突然凝滞,就连记忆从脑中抽离的感觉都慢了下来。
感觉很奇怪,就像……在要归于现世的路上,有人强拽住了所有。
一瞬间的刹止来得极其突然,没人能反应过来这怎么回事。
包括乌行雪。
但下一刻,他就在一片冰冷骤然白过来。
因为他抓住萧复暄的候,看见对低垂着头,唇『色』苍白,耳骨上的三枚丧钉却滚落在地。
而乌行雪慌忙『摸』索,却探不到对躯壳的灵魄。
***
萧复暄具天生碎裂的灵魄确实不在躯壳。
他曾在极北地,握着一尊白玉雕像,经历过世上最漫长的一场遗忘。他尝过所有重要的一切被抽离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灵台天道在这一刻想做么。
这一次他要拦住,在所不惜。
于在清扫和遗忘开始的一刹,萧复暄摘了丧钉。
天生碎裂的灵魄在一刻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