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表情越发离奇,她短时间内理解不了现在的情况。
听到声音的杨河也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没洗完的菜叶,问着:“怎么了,谁来——”
透过沈余见到门外的男人的第一眼,杨河差点没认出人来。
外边的男人实在能说的上是一声狼狈可怜。
但是这两个词,任何一个也不该出现在北城的宗家掌权者身上。
杨河沉默下来,他却不像不明所以得刘婶,神情很严峻,直勾勾的盯着外边的男人。
唯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只有沈余一个。
他沉默的看着一只盯着他一个人的男人,搭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了一点。
他没有先理会男人,只又低声说了两句,将刘婶安抚离开。
这情况眼看着是真的不需要自己,而且情势离奇古怪,刘婶琢磨不透,心思倒是莫名其妙的安稳下来,摸着脑袋走了,顺便把又集合着要上山的村民都给叫了回去。
...
问就说谈着呢。
雪还没停,从昨天夜里的鹅毛大雪到今天白天转小,现在又开始逐渐变大了,男人站在外边一动不动,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一样。
他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服,已经全都湿透了。
沈余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为什么不坐车来?”
有宗酶,有卫臣,甚至还应该有李德他们,认谁一个也不可能让宗楚这么狼狈的过来。
沈余视线像是凝了一层霜。
很冷淡的眼神,仿佛刀刃一样,但宗楚却觉得有些值得乐呵。
只要沈余还对他有反应,所有的一切全都值得,哪怕他就在沈余面前一直当个傻子。
男人定定盯着门口的青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怕你不让我进门。”
他半个字也没有多说。比如走了多长时间,比如路上冷不冷,又比如一路上是想着谁才走下来。
从医院到隆村,走起来大概得有三四个小时,而加上大雪的天气,至少要五六个小时。
他身上的衣服只怕是湿了又被热气烘干,然后又全部湿透,彻底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
男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他甚至试图不去看沈余旁边站着的碍眼的人,表情清正,仿佛就是个普通的追着伴侣跑了几个小时的男人一样,简简单单的说着可怜的话,企图让伴侣心软,目的放的很明确的讲:
“我湿透了,沈余,我很冷,冷得要冻死了,你还让我进去吗?”
他说着冷,却一动也不动。仿佛如果沈余说不让,就冻死在这里。
这似乎一点也不夸张。
他没说,
沈余就是知道他是从医院一路走到这里。
他手指紧了又紧,最后对着男人清亮深邃的眼睛,缓慢的松懈下来。
沈余最后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进来吧。”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那段混沌印象中,宗楚抱着他一步一叩首的上了五千级台阶。
曾经他只当成一个梦而已,不管是真是假,也只能是梦,但现在忽然又想了起来。
沈余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他转身进去,杨河落后他一点,他痴长沈余几岁,对宗楚这号的人物实在是一点心也不放不下。
杨河盯着抬起脚步的男人。
负重越野对于宗楚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今天天气特殊,宗楚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明天八成就得病倒了,他却只想着,又能让沈余可怜可怜他。
至于挡路的杨河。
男人视线直直越过他,仿佛没看到一样。
宗楚知道沈余现在不想见到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却又不想让沈余更厌恶他。
这条界限宗楚现在拿捏不住,他只能拘谨的进门,然后傻乎乎的仿佛真的脑子有问题一样站在空荡的屋子里。
沈余还在做饭,他进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件衣服,递到宗楚身前。
男人喜形于色立刻表露在脸上。
这其实很违和,看过了他嘲讽或者冷脸,沈余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把眼前的人和之前扥男人联系在一起。
但这就是宗楚,永远都是一...
个人。
沈余移开视线:“还有热水,你可以洗一下。”
男人点头,他还想和沈余说两句,结果被杨河直接截胡。
杨河把洗干净的菜递过去,道:“都弄好了,我来烧火,你放料。”
沈余嗯了声,两人就像默契十足一样做饭,宗楚拿着衣服,微张的薄唇死死闭上,拳头攥得死紧。
他几乎快压不住理智。
眼神一瞬间如同领地被侵占的猛兽。
各种阴损的招势在宗楚脑子里过了千百遍,任哪一种都能让杨家哭哭啼啼的把碍眼的杨河关带走关起来永远也不能靠近沈余。
但最后,他只是视线像死水一样深沉的,语气故作委屈的喊:“我也可以帮忙,我先帮忙。”
然后把杨河挤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