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志道:“如果是他的话,我想我们都不会反对。只是他身份敏感,我们必须要小心接触,要徐徐图之,不能急。”
......
广东广州。
电影院散场后,方致年睁着通红的眼睛,皱着眉头从电影院慢慢走了出来。暖融的冬阳洒在他的脸上,路边两个小贩正在吵架。
“我顶你个肺!”
“扑街仔,吔屎啦你?!”
方致年听着熟悉的粤语,情绪终于从电影中抽离,只是还是有点精神恍惚。
广东因为比邻香港,又临海,这里是经济发达地区,同样的,内地的消息也很难传到这里。所以他们从来没想过内地如今发生了这么严峻可怕的灾情。
人肉做猪肉买,就在路边架锅烹饪,男女老少瘦成骷髅,只能靠吃观音土充饥。观音土就是粘土,怎么能吃?吃了后不能消化,大便不解,肚大如怀胎十月,能把人生生憋死!电影里的有不少灾民挺着大肚子,肚子被撑成薄薄一片,看着他们走路他都心惊胆战,生怕他们跌倒后被锋利的石子划破肚皮,五脏六腑都撒出来。
还有父杀子,子杀父,为了一口草根可以让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可以让人吞吃亲骨肉。
一个男人,赤.身.裸.体躺在地上,睾...丸萎缩干瘪好似风干了的果实,他躺在那里就像一捆木材。
他已经卖了自己所有能卖的一切,妻子,儿女,衣服,如果他是女人的话,还可以自卖给人贩子,运气好的话能做个妾室,运气不好也能做个女仆野鸡,总之能活下来。人贩子要男人无用,因为男人不能生孩子,所以他现在正在等死。
不远处,几个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好似草原上的秃鹫,等他闭上眼睛后,他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一幕幕骇人听闻,就连方致年最可怕的噩梦里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他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痛苦的弯下腰,开始撕心裂肺的干呕。
老天爷啊,这个国家究竟还要经受多少苦难?这个国家的人民到底还要死去多少人?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不少和他一起从电影院出来的人形容都狼狈的很,有像方致年这样大吐特吐的,还有瘫在地上起不来的,还有哭天抢地仿佛死了爹娘的。
如此奇景让热情的黄包车夫们都却步了。
他们本想去拉客的,没想到这些人看起来......这么疯。
一名黄包车夫迟疑的看着抱树呕吐的方致年,远远的小声问:“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方致年恨不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此时嘴里一股恶心的酸臭味,不过也总算至住了呕意。
他直起身来,哑着嗓子说:“我不去医院。”他坚定的说:“去暨南大学!”
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着干净整洁的长衫,浑身上下都显露读书人的派头。
黄包车夫肃然起敬,声音都恭敬许多,“您是暨南大学的老师?”
方致年点点头,“我是工学院的教授。”
上了黄包车,他就陷入了沉思,黄包车夫拉车的脚步都下意识放轻了一些,生怕打扰了这位大先生的思考。
方致年在车上思考的只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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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回去后打算和工学院的老师们开个会。他记得陕西甘肃两地都有黄河水系,境内也有大大小小的河流几百条,不知道能不能建水渠引水呢?如果要建的话,应该在哪里建?要去那里筹钱?要怎么保证施工人的人身安全?
这些必须快点讨论好,现在时间宝贵,一秒都不能浪费。
方致年坐在黄包车上,心却早已飞到了那片黄土地之上,几千万同胞的哀嚎在他耳边盘旋回荡,让他心痛如绞,恨不能下一秒就飞到西北。
.......
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汹涌,每逢大难,定有英雄出现,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
英雄不问出处,有个共同的名字——华夏儿女。
风吹过西北胡杨林,传递华夏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