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拒绝告白(2 / 2)

薄溪云没说话,他抬眼望向那沸腾的辣锅,用视野中翻滚的红油,努力遮覆住了无声地出现在脑海中的。

那双总是沉默凝视着他的冷淡眼眸。

吃完火锅,玩了一天的朋友们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几个人商量着,打算打车回去。

薄溪云原本计划去坐公交,结果查了一下才发现,附近的道路在翻修,公交临时改了线路,不会途径这边。

而附近的地铁站还在修建中,尚未开通。

两种公共交通都没办法出行。

有朋友叫他:“溪云,一起出租走吧?我正好跟你同路。”

薄溪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

应该没事。

他们一共五个人,薄溪云这辆车上坐了三个,他还特意选择坐在了前排的副驾驶。

朋友们也都玩累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薄溪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随意扫了一眼,便准备锁住收起来。

坐车时他一般不会看手机。

但正是这随意一瞥,薄溪云的视线却不由一顿。

随即他就解锁屏保,点开了微信。

刚刚他看到的信息,是顾笙发来的。

【连输液都不想去,还是被我硬拖着才去的】

打开后的微信里还有顾笙发来的其他几条消息。

前面是问薄溪云玩得怎么样,后面几条,全是在说易钟深。

【今天早上他一醒就出去忙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为什么这么拼,不要命了一样】

【刚刚输液的时候,他把液体点滴的速度调得特别快,整整三袋含药的液体,一个小时就输完了。旁边的病人都调到最慢的速度,还说手臂疼呢】

【医生说钟深输液至少得三天才能好,这才第二次】

【我给他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但也不知道他听不听,你要是方便的话,明天能不能帮我一起劝劝他?我就怕他明天直接不去输液了】

薄溪云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信息,连后排朋友叫他都没有听见。

勉强回神,应过朋友们两声之后,薄溪云又重新看回了手机。

顾笙又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钟深现在还在忙,听他意思感觉又得很晚,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外面通宵。我现在在朋友这边,八成也回不去了,晚上可能要你一个人在酒店,你记得早点休息啊】

薄溪云的指尖动了几次,点着“帮我一起劝劝他”那句按了引用,复又删除。

最后也只是单纯地回复了一句。

【好,学长辛苦了。】

出租要送三个人,中途注定要绕一些路,等送到薄溪云时,他已经是最后一个。

走下车,薄溪云的手臂已经有些发软,车门关了两次都没关上,最后还是司机自己关的。

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能将额角剧烈的抽痛感消除半分,滞闷的胸口还在一阵一阵地翻涌着反胃的恶心感。

其实从在出租车上看消息的时候,薄溪云就已经预料到了等下可能会不舒服。

但他没也想到自己会晕呕得这么厉害。

好像要把薄溪云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易钟深有关消息的举止,全数一笔不落地报应回来。

耳膜嗡嗡作响,冬夜的寒风如此冷彻,薄溪云却好像连刺骨的夜风都感觉不到了,他只觉自己被整个装进了一个封闭的透明罩里,还在滚筒中不停地颠跌旋转着。

又像是他根本不是踩在平稳的陆地,而是身处巨浪中摇摇欲毁的船只上。

模模糊糊间,旁边有人走了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似乎是酒店的迎宾生。

薄溪云说不出话,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迎宾还有些迟疑,问:“真的不需要我扶您进去吗?”

薄溪云毕竟在这住了这么久,迎宾已经眼熟了他。

况且,少年的状况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薄溪云又摆了摆手。

他现在不想进去,可能还不如在室外吹一吹冷风,能透下气。

迎宾只好先离开了。

薄溪云朝一旁花坛走了几步,不至于挡住路。但他一动起来,那种晕眩的恶心感就更强烈了,喉咙里也抑制不住地泛起呕意。

他没撑住,扶着膝盖俯下身子,忍不住剧烈地干呕起来。

“咳、咳呜……咳……”

可是薄溪云晚上本来就吃下得特别少,现在他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反复的干呕也只是让那辣锅汤底的辛辣之气,混着胃酸一同从胃中烧到胸腔和喉咙里,疼得几乎像要是被撕裂开来。

虚软伸直的双腿似是再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薄溪云用手撑着的膝盖猛地一弯,眼看一头就要扑摔进黑幽幽的花坛里。

却被一个忽然伸来的力度,稳稳地揽抱住了。

一只大手圈过细窄的腰,扶住了他虚弱的身体,薄溪云艰难低促地喘息着,听见那人胸膛传来的勃勃心跳,和对方低低开口的沉磁嗓音。

“抱歉。”

扶住薄溪云的人没有碰到他任何一处裸露的皮肤,可是那力度如此熟悉,高一度的体温传递过来安抚着虚寒打颤的身体,口鼻间吸进的更是掩不住的薄冷气息。

不用思考也足以熟知是谁。

剧烈逼人的恶心感好像一瞬被平复了下来,飘摇在凶猛巨浪间的小船终于驶出了漩涡,被稳稳地托平在了平静的海面。

那熟悉的霜雪似的冷香,逼得薄溪云本就湿漉的眼尾直接红透了。

刚刚朋友们听许欣怡说薄溪云晕车,特意加价选了没有异味的礼宾车。

车上其实已经很干净了。

可是他怎么还是要等闻到这一气息才能缓和过来。

好像竟是因为没有这个气息才晕车的。

一张干净柔软的纸巾轻轻拭去了薄溪云颊侧的冷汗,揽在腰侧的手臂力度松开了许多,并未牢牢圈抱,但还在稳稳地给予着支撑。

“你站在风口,会越吹越头疼。”

易钟深的声线依旧低磁,只添了一点哑意。

“先进去吧,还能走吗?”

薄溪云点了下头,尽管视野还在混乱地模糊着,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独自向前迈出了一步。

然后身体一晃。

被身后的人重新接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