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霜落只知道应无愁心法玄妙,远比修真界其他心法要强大,练到极致应该能达到万物归一的程度。他有种感觉,即便是飞升仙界、神界,应无愁的心法恐怕也是当世第一,到哪里都能称霸一方。
他不会修炼心法,仅是融合了听觉鳞甲,便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俯瞰万物了。应无愁有七块鳞甲,真不知当年的应无愁该有多强。
“为何不能炼化生灵?”岑霜落问道。
岑霜落修炼多年,始终恪守本心,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自保的举动也不少,倒也造了一些杀孽。况且人生在世,即便是不去杀人,也会或多或少地伤害其他生灵的生命,不经意踩死些花草虫豸也是常事。
像眼前这恐怖的暴食蘑菇,即便同为生灵,岑霜落也不觉得应无愁不能炼化此蘑菇。
应无愁从未将不能炼化生灵一事对人说过,当初岑霜落询问,他也只是以伤势搪塞过去。
如今他与岑霜落的关系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无妄海三年后,应无愁的面子在岑霜落面前只剩下一层薛定谔的滤镜,时有时无的,倒也没什么隐瞒的心思。
他将炼化生灵和心法弊端原原本本地告之岑霜落,甚至连剑冢十年也说了出来。
“不怕你笑话,人都有年少轻狂犯错的事情,只是我这错有些大,千年前人人闻风丧胆的炼魂魔君,便是我。”应无愁坦诚道,“我能恢复意识,断绝炼化生灵的欲望,还是当年斩灵重聚,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换来的自由。若是再有这么一次,定然万劫不复。”
岑霜落听后十分震惊,他想到那十年,想到自己完全消化应龙内丹后,应无愁将他丢出去,布下大阵,独自承受万剑之阵恐怖的攻击。
原来当年,还有这样的隐情。
正因他斩灵重聚,才失去了那十年的记忆。即便如今将那件蛟鳞法衣穿在身上,也依旧想不起来这是自己何时炼制的。
那段记忆是岑霜落一直珍藏的宝贵回忆,他一直希望应无愁可以想起那段回忆。
可若那段记忆是与应无愁的不堪过往连接在一起的,那么就算忘掉,想起不来也没关系。
岑霜落心中虽有隐痛,但也明白他们未来会留下新的记忆,没必要拘泥于过往。
如今,他更关心的是应无愁的身体。
“应先生算是炼化了这暴食蘑菇,可有当初那种成瘾的感觉?”岑霜落握住应无愁的手腕,指尖落在他脉门上,关切地问。
“正是因为没有,我才觉得奇怪。”应无愁道,“如今暴食蘑菇的触觉我全都能同步感觉到,而它似乎还是个完整的生灵,并没有死去。”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岑霜落不了解应无愁的心法细节,只能询问。
应无愁道:“我觉得有三种可能性,第一,是它吞噬并同化了我的触觉,不算我主动炼化,所以即没有成瘾,它也还活着。
“第二,因它体内有两股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能量,或许它已经被这两种能量同化,变成了不算生灵的‘人工智能’,就如我这玉简一样,它没有灵魂,炼化它不会成瘾。
“第三点嘛,便是它已经被魔渊同化,不算九州生灵,不受这个世界规则限制也不受规则保护,我炼化它,自然也不会受到惩罚。”
这三点哪一种都有可能。
岑霜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消散得极快,他一时没有抓住。
此时应无愁为了验证可能性,又丢出两块石头,这两块石头分别连接着他的视觉和听觉。
暴食蘑菇来者不拒,照例吃掉了这两块石头,应无愁发觉他的视觉与听觉和暴食蘑菇共存了。
他向岑霜落解释:“非生灵由于没有灵魂,一次只能炼化一种感觉,比如这石块,我要它是听觉,它便不能是视觉。但生灵本就具备七感,若是炼化生灵,是可以七感共存的。这暴食蘑菇既然在融合我的触觉后,还能与另外两种融合,那便不是‘人工智能’,第二种可能被排除,只剩下两种。”
应无愁手指曲起,抵在下巴上,认真思考该用何种办法再排除一种可能性。
这时岑霜落却神情笃定地说:“应该是第三种。”
没等应无愁询问他是如何确定的,岑霜落便将手放在一个忧郁的蓝色蘑菇上。
他掌心鳞光一闪,一块与众不同的鳞片贴在忧郁蘑菇上,正是那块听觉鳞甲。
岑霜落不会应无愁的心法,但他可以简单地使用听觉鳞甲。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使用过炼化这门心法。
明明是第一次使用听觉鳞甲炼化其他物品,岑霜落却异常熟练,几乎是瞬间,便炼化这忧郁蘑菇的听觉。
“你这是做什么,会成瘾的!”应无愁一向镇定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抓住岑霜落的手,半是关切半是惊怒道。
岑霜落却是面色沉静道:“想要排除第一种可能性,除了主动炼化一个魔渊生灵别无他法。你决不能主动炼化生灵,那么由我来试比较好。而且我只能炼化一种感觉,即便成瘾也不会太严重。”
“没有所谓的严重不严重!”应无愁厉声道,“成瘾只会从浅加深,只要一次,就会享受这种感觉,其他事情都不会让你快乐,你只能不断追求这种感觉!”
“我并没有觉得享受,”岑霜落道,“而且我敢主动尝试,是因为我有种感觉,我确定第三种可能性就是真相,我也有种,我曾经炼化过魔渊的熟悉感。”
岑霜落环视四周,自从进入魔渊后,他一直有这种感觉。
好像曾经,这个地方是他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