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助理说完这番话后, 她似乎就感觉到了周围气氛有那么些许的不对劲起来。
沈明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简直如同锋芒在背,那一瞬间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压力, 什么是恐惧。
沈明宴的目光凉凉的,黝黑深邃,如同一汪根本望不到底的深谭, 让人畏惧又害怕。
小助理试探的开口:“总裁……”
沈明宴低低的嗤笑了一声,那笑意有些凉, 甚至给小助理一种吾命休矣的错觉:“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们部门上下还真是万众一心, 为领导分忧啊……嗯?”
不知道是不是小助理的错觉, 她总是觉得, 这尾音看似轻, 却又暗藏杀机一般。
小助理的背后不自觉蔓延上来一层冷汗, 讪笑一身说:“哪里……哪里。”
沈明宴却没有再看他,只是收回目光, 看似漫不经心道:“简桑知道你们的打算吗?”
小助理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不知道!”
沈明宴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站起身来, 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慢步走向她的时候, 皮鞋踩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 一步步的, 好像踩在人的心尖一般,小助理不自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就看到沈明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沈总那样的靠近。
沈明宴站定后, 目光深邃, 十分悠长:“好好工作。”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小助理却觉得自己好像莫名的听出了许多深意来, 等她回过神后,沈明宴却依旧走远了,等人离开后,只觉得周边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松快的许多。
小助理重重的松了口气。
老话说伴君如伴虎,实在到位啊!
……
简桑的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言辞诚恳,而简桑的面部表情有些紧绷。
对方有些恳求一般:“简先生临终前最后的请求就是想跟您见一面,医生说的他的状况很不好,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以他目前的情况,医生给出的估计可能……可能活不过一个月了。”
简桑的目光清冷:“所以呢?”
“您就看看他吧。”简无双的助理有些着急的说:“本来先生是在美国养病的,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后,他想过来看望您,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转移的路途上病情又再次加重了很多……”
简桑的眉头皱起,他打断了助理的话,询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助理没有想到简桑居然会这样无情,他有些梗咽,接着开口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父亲?”简桑几乎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冷淡:“我从来都没有父亲。”
他的一生之中,父亲这个角色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年幼的时候他常常的追问母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他没有,每当他问起这个问题来的时候,母亲总会掉眼泪,温雅总会很难过,她时常会一个人坐在客厅哭很久,一边哭一边嘴里说着些痛苦又难过的话。
年幼的孩子只能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自责自己惹的母亲难过了。
后来时间久了,他就再也不会问了。
他的生命里,几乎没有简无双的痕迹。
学生时代的举步维艰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母亲重病的时候他没有出现,甚至最后,温雅的葬礼上,他也没有出现。
享誉世界的大钢琴家,多风光啊。
他和母亲对他来说是污点,是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这会老了,生病了,发现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了就想起他来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他不是召之即来挥之
即去的狗,更不可能会因为遗产和好处就摇着尾巴主动凑上去。
助理感慨的说:“简先生拜托您可一定要考虑一下好吗,简家家大业大,先生几乎把所有的股份和遗产都留给了您,我知道您大学时出国留学,在国外学习的也是金融,您肯定可以管理好公司的,从前是先生对不住您,这份补偿难道您也不接受吗?”
简桑沉默片刻,就在助理以为可以说动他的时候,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的东西,我只会觉得恶心。”
……
电话被挂断,助理再也没有任何的说话机会。
简桑挂了电话后深呼一口气,他转身,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沈明宴敲了下门扉,直接走了进来:“打完了?”
简桑点头,应了一声。
“怎么个情况?”沈明宴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出什么事了?”
就算他不问,简桑的脸色也好像就说明了一切,其实是个很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只是还来不及调整。
简桑把手机放下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也没什么事。”
他不知道怎么跟沈明宴开口。
结婚的时候他从来都没和沈明宴说过家里的事,关于那个年深久远的父亲,他更是从未提及,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简无双看做过自己的家人,也不觉得未来能和简无双有什么关系的牵扯。
可是现在……
虽然他和助理拒绝的干脆,可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乱的。
人在有些无助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想向最亲密的人求助,简桑也不例外,可他和沈明宴如今离婚了,这事认真说起来算是他的私事,但是他也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以商量,出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
而每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知为何,沈明宴似乎永远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