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发了一通邪火扬长而去。
母子俩站在院子里,好半晌都没说话。一片静默里,齐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屋中的床上嚎啕。
冯玉林抹了一把脸,进屋安慰:“娘,您别伤心。无论陈夫人说什么样的话,没有发生过,就是没有过。”
齐氏心里却明白,哪怕没有那什么,她和陈老爷的心里都不清白。否则,陈老爷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凭什么要花大几千两银子买东西送给她?
“怪我脊背太软直不起来。”齐氏呜呜哭着。
冯玉林面色难看:“娘,是儿子没本事,才让你受了这些委屈。”
齐氏哭得伤心。
当年在主母手底下求生,她都没有受过今日这样的难堪。
冯玉林劝了许久,见母亲还在哭,心下也有些烦躁。他本就没有多少耐心,便坐在了一旁,沉默不言。
儿子安慰着,齐氏越哭越伤心。他不说话,她心头又难受起来。
她抹了眼泪,认真道:“玉林,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见他。家里的事……你也想想法子。”
冯玉林能有什么法子?
他沉默半晌,道:“秀灵的日子越来越好,都开了三间铺子,生意都不错,眼看就要发了。当年……你不该让她受那么多的委屈。若是你温和耐心一些,她也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齐氏刚因为母子俩的生计而受了委屈,还是天大的委屈。听到儿子责备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花楼出身的妾室,我还要怎么捧着?”
她盛怒之中,语气里也带了出来。
冯玉林也恼了:“无论她什么出身,养了一家人多年是事实。你出身倒是挺好,结果还比不上她……”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迎面而来。
冯玉林脸上一痛,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母亲盛怒的眼。
齐氏气得浑身颤抖:“混账,你竟然拿我跟她比?”
冯玉林以前对母亲挺尊重,今日纯粹是因为煮熟的鸭子飞了,富贵梦突然破碎,他有些接受不了,才会突然发作。这一巴掌挨完,他也清醒了些:“娘,我错了。”
他垂头丧气。
齐氏余怒未休:“在你眼里,我竟然比不过一个花娘?”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冯玉林又抹了一把脸:“就是觉得,让你讨好王秀灵,总比让你去讨好男人要好。至少,没有人会上门找麻烦。”
齐氏听了这话,又生了一场气。
母子俩不欢而散。
冯玉林觉得,与其让母亲去讨好别的男人,还不如他去求了王秀灵回心转意,就像是他对母亲说的那话,找王秀灵,只要你情我愿,不会有人上门找茬。
当楚云梨早上打开门,看到门口拎着东西的冯玉林时,微微一愣神,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转身让家里人先去铺子,她留在后面,抱臂冷笑:“怎么,你们母子除了出卖色相,就没有别的生存之法?”
这话实在难听,冯玉林的脸色当即就变了,饶是他打定主意放低身段,无论王秀灵说什么都忍着,此时也忍不了了。
“秀灵,咱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他一字一句道:“这些话传出去,你让两个孩子怎么做人?”
“你不要脸,不为孩子着想。却怪我没为你保守秘密。”楚云梨摆了摆手:“冯玉林,你有心思到乡下去接人给我添堵,为何不想法子自己赚银子?”说到这里,似笑非笑道:“你就只会使这些小手段,妄想不劳而获。就比如当初的罗府,话说,你是怎么找上去的?”
罗四老爷的案子落幕,人也已经入土为安,提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冯玉林都渐渐淡忘,此时听到她提起,心下猛地一跳。
楚云梨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冯玉林恼怒非常,却又拿她无法。其实,他早知道求和无望,今日又试了一回,不过是让自己更直接地认识到她对自己的怨恨。
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