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抬眸想要说些什么,可胸中却浮现出不知名的,好似熟悉又有些陌生陌生情绪,让她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她抬起手下意识放在胸口,低低开口。
“我和硝子想的……不一样。打咒灵可能受伤,硝子能治疗,就不用打,也就不会轻易受伤,这样很好……不,不对。”
她反驳着自己的话,眼中本就存在着的茫然愈发浮现,她试图探究这份异常,却又下意识不去深究,只能不了了之。
“抱歉,我在说奇怪的话。”
“哦?是吗?”
不等家入硝子说什么,五条悟已然瞬间移动到了里见真理左边的座位上,苍蓝色的眼眸紧盯着对方,仿佛是角落里观察猎物已久的猫,终于探出身体更进一步,耐心观察,又迫切追问。
“为什么觉得奇怪,你觉得哪里奇怪?”
家入硝子:?
你这是干嘛?抢我话很有意思吗?现在是我和真理说话还是你和真理说话?
她眉头一皱就要插入其中,可下一秒,她座位左边的夏油杰却忽然拦住她,目光凝重,用嘴型示意。
[先等一下。]
说完,他迅速指了指里见真理,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食指微微划了一个圈,然后指向自己的胸口,攥了攥拳,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最后点了点头。
莫名看懂了的家入硝子合上嘴把原本的话吞回肚子里,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虽然夏油杰的动作看起来挺抽象,但都在一个班相处这么长时间了,结合一下现在的情景还是能够明白对方。
这一个班总共的四个人,看起来这个不合那个“排挤”麻烦不断,但事实上根本没人动真格的,就算是她,哪怕想着讨厌五条悟,但怎么也不至于到相看两厌到真完全厌恶。
哪怕五条悟这人确实讨人厌(重点),而且性格有毛病,但远不及另一个严重。
里见真理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家入硝子只能大致的知道对方从前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却又不好深入询问,但毋庸置疑的是,里见真理是纯粹而又“缺失”的。
她就像是被囚禁在高塔上的孩子,因为与人间相隔太远,仅仅是灌输了一些信息,以致于缺失了太多太多的像是自我一般的东西。
人怎么能只按照别人的告知与社会的“正确”准则而活着呢?
应该是[想要做什么],而不是[应该做什么]。
家入硝子一直想教会对方这个,她与夏油杰心照不宣地引导着,
对于五条悟,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如他所说把真理当作了朋友还是觉得好玩,但从现实来看,依稀能从对方那看似不正经的行为里感受到隐约的诱导。
虽然方法不同,但大抵是殊途同归的。
而现在……
回味了一番真理刚刚说出的话,家入硝子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期待地盯着里见真理,深知隐隐听到心脏在漏了一拍后加快跳动的扑通声。
一时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里见真理的脸上。
“我的想法很奇怪。”
目光并未给里见真理造成压力,她的全部心神都聚集在五条悟的问题与自己的异常上。
大概在久远的曾经,她有过类似的感受,但在如今,她反而对自己现在的感觉感到陌生与不知所措。在习惯了那毫无波动的心绪后,如今泛起的波澜就变得无比明显,哪怕是小小的一点,也一目了然。
可疑惑又是要说出口的,于是她放下手,直白开口。
“因为祓除咒灵受伤是正常的事情。”
从前还没现在这么强的她训练实战的时候,受伤总是很正常、或者说让人习以为常的事情。
里见真理金色的眼眸中带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茫然与疑惑,可那声音却又是平静的,仿佛汹涌海底之上掩盖一切的平静海面。
“我不想看到硝子受伤,这是矛盾且不正常的。”
她为自己的话语感到困扰,一向冷静的声音终于打破了那份平稳,带着几不可查的轻颤,她眼眸下意识躲开家入硝子仿佛带着温度的炽热目光,又在转移完毕的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异常。
明明那只是一个人脸上普普通通的眼睛,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一样,可里见真理就是觉得,它的存在感过于的强,强到她难以招架。
普通的眼睛怎么会让自己无法招架?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不自在,于是又只能颤动着眼睫、以平日里那样直白的姿态新对上对方的目光,努力自制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莫名躲避。
但情绪是逃不掉的。如同纯白的纸面即将被染上不属于白色的艳丽色彩,像是漂浮的云终于被拉入了人间。
那片金色的澄澈里徜徉着若有若无的躲闪,迷茫与克制穿插着,隐忍而又坦率,矛盾却又和谐。
“很抱歉,硝子。”
她轻声道歉,试图用否定的方法让自己恢复正常。
“我的身体应该出现了一些问题,刚刚的话你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