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扶着他坐下，弯腰像一只大型犬似的在他周围嗅了两下，脸色霎时一沉，“你喝酒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喝酒吗？！”

戚沉掩着唇，虚弱地瞟了他一眼。

“……”一肚子训斥的话瞬间打住。

“你身体不好，以后这种应酬少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玻璃杯“咯噔”放在桌上，沈烨抱着胳膊居高临下道：“或者我陪你，看谁还敢灌你酒！”

“谢谢。”端过杯子喝了两口润润喉，戚沉找出计划表，抬眸对他笑了笑，“那明天和航宇项目负责人的饭局，你去？”

他的嗓音本就好听，此时则愈发温润清澈。面上比平时多了几分血色，脸颊、鼻尖、还有眼尾都泛着淡淡的红，皮肤雪白，眉眼却漆黑如墨，望过来的目光像含着水，脉脉的，温柔又招人怜惜。

“……”沈烨的视线往上偏移了一段，语气干巴，“好啊。”

“还有这个。”戚沉顺势拿起刚才那份草稿，“我帮你改一改，你到时候代表沈家去宾客面前致辞，好么？”

“我不去！”说到这个沈烨就恼火，猛地起身从办公桌走到窗前——“我妈和我哥才去世多久？我妈两年，我哥半年，那个老东西就迫不及待娶新人！据说还他妈的是个男的，简直越老越不正经，我不想回去见他们。”

戚沉捧着玻璃杯讷讷，“……没、没娶呀……”

“那也够丢人了！”抬手捶了一拳玻璃泄愤，忽然，他瞥见玻璃上反射出的倒影，顿了一顿，手又放了下去，“……我不是说喜欢男的丢人，关键老东西他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癖好，不知道这次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果是他藏得太深，我甚至怀疑我妈活着的时候……”

“不会的，沈总一向洁身自好，不会对不起夫人的。”戚沉闻言赶紧打断，走到了他身边，“可能事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沈总最近生病，心情不好，也许只是需要一个人谈谈心……”

沈烨嗤笑了一声。

感觉有点越描越黑，戚沉止住话茬，换了一种说法，“你现在毕竟是沈家唯一的少爷，如果你不去，谁还能代表沈家？”

“让他的小情人去！”沈烨一抬下巴，抱着胳膊背过了身。

“胡闹。”戚沉再次绕到他面前，脸色微沉下来，墨玉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

“沈总的生辰不是小事，到时候不仅沈家亲属会来，其他财阀会来，集团内部高层和其他分部的头头都会来……而你却打算把这个正名的机会拱手于人？董事会那些老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这样你以后还怎么在公司站稳脚跟。”

见男生的神色略有松动，戚沉顿了顿，给出关键一击——“你觉得阿煜看到了会高兴么？”

沈煜，沈烨半年前刚去世的亲哥哥，兄弟二人的感情非常好。

沈烨果然沉默了，薄唇微微抿着，漆黑的眼底翻腾、纠结，最后终于定了下来，盯住了戚沉严肃，但依旧美如春花秋月般的脸。

干嘛这么为他着想？

“你呢。”眉梢一挑，他的黑眸中流露出几分戏谑，声音刻意拖长，“戚副总，我比较关心你去不去？”

戚沉愣了愣，浓长的眼睫继而垂落下去，遮住了显而易见的心虚，“……当然。”

“行吧。”男生勾起唇角，“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看看。”

……

这天下班后沈烨再一次试图用他的豪华座驾送戚沉回家，但还是被温柔且坚定地拒绝了，理由是有住在附近的同事每天都会来捎他，不需要沈烨浪费这个时间。

沈烨趴在车窗边，目光炯炯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气哼哼地走了。

少顷，一辆纯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戚沉面前，戴着白色手套、西服笔挺的沈家司机走出驾驶座，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四十五度完美欠身：

“戚先生，请——”

……

戚沉没说谎，沈家的司机的确和他一样住在沈家大宅，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他的同事。

因为他就是沈烨口中，给沈宏灌了迷魂汤、上不得台面的……的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