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沉睁着眼, 望着宿舍的天花板发呆,呼吸间朗姆酒的味道清晰可闻,只不过少了雪松的冷, 多了一些果酒似的甜味——这是陆濯的信息素在他身上呈现的味道,现在浑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是。
臭小子。
用力闭了闭眼眸,他撑着床铺缓缓坐起来,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陆濯的篮球服,二话不说直接脱下来,甩了出去。
黑色的一团刚好落在进门那人的脚边, 谢裕鸣握着门把手, 看向了床铺上的人。
他赤.裸着雪白的身躯,拥着一床天蓝色的被褥坐在中央,发丝乌黑如墨,脸颊、肩膀和紧攥的指尖却泛着淡淡的红色,看起来漂亮又脆弱。
戚沉抬起头望向男生,很快收敛起羞恼和委屈的神色, 温柔弯了下唇角, “是你带我回来的吧?谢谢。”
谢裕鸣没有答, 长腿一迈跨过那件衣服,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背对着戚沉语气平淡:“起来吃饭吧。”
戚沉确实饿了, 也没客气, 穿上睡衣走到桌子跟前, 靠着他坐下。
谢裕鸣蹙了一下眉。
“你这么喜欢陆濯,应该离我远些。”他站在桌边, 随手摆弄一支笔,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和他们家有仇,他非常恨我。”
戚沉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捧着汤碗喝了一口,方才答道:“可我现在不喜欢了。”
谢裕鸣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慢慢让它在指尖转一个圈。
是么。
以前闹得人尽皆知,什么丢脸的事情都为他做过,现在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不是在骗他?
毕竟自己或许算一个不错的备选方案,如果追不到陆濯,那他……也勉强可以。
喉结艰难滚动,他的眼眸微微一黯。
“你还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把我弄成这样的吧,我把一瓶柠檬水浇在了他头上。”戚沉说,“那本来是要给我的好室友的,谁准他半道截胡?给他脸了。”
“……”谢裕鸣垂眸看向了他。
“放心吧。就算你和他有仇,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男生盯着他许久,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说真的?”
戚沉笑了笑,把汤碗放下,擦干净嘴。
“你喜欢甜酒的味道吗?”他问。
男生没答,漆黑如夜的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不喜欢。”他拉起谢裕鸣的手,让他的指尖触碰到后颈那块肌肤,戚沉望着他,神色认真:“所以,我想拜托你帮一个忙。”
“——把他的味道从我身上洗掉。”
男生的呼吸倏然停滞。
他的体质无法被正式标记,但很容易沾上信息素的味道。用下一个人的来覆盖上一个,应该是最方便的做法。
谢裕鸣从背后靠近的时候,戚沉还是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你轻一点,我还没被咬过。”
他也没咬过人。
谢裕鸣低咳一声,原本清越的嗓音此刻微有些哑:“你要不要撑一下桌子?”
“哦。”戚沉乖乖照做。
温暖的唇瓣贴上了后颈,试探般轻轻触碰,就如同落下一个缠绵的吻。戚沉忍着没动,直到他张嘴咬下,柠檬薄荷味的信息素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将他完全包裹其中。
酒味一点点淡去,最后弥散在身边的,是果味汽水一般的清甜冰凉。
即便是温柔的标记,ss级别的信息素仍旧让人扛不住。戚沉的双腿又开始发软,手臂一弯就要往下滑,幸好谢裕鸣及时从后搂住了他的腰,扶着他慢慢坐下。
“还是太弱。”
意识涣散了那么几秒,戚沉听到男生在耳畔轻笑了一声,以及后颈上传来的舔舐一般的酥麻之感。
……
第二天早上,戚沉睁眼看了一眼时间,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都这个点了?难道是被“标记”之后导致的身体困乏?闹钟都没听到?
谢裕鸣呢?
房门正好被推开,男生一身清爽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拎着给他准备的早餐。身上还散发着热气,一看就是已经晨跑结束了的。
“你今天怎么不叫我?”
“没必要了。”谢裕鸣说,“你的体质再锻炼也不可能健步如飞,不如每天休息好,多睡会儿。”
这话倒是不错,但是...戚沉皱了皱眉:“那你也不能调我闹钟啊。”
“为什么不能?”谢裕鸣一挑眉梢,俊秀的脸上写着理所应当,“从今天开始,你的生活作息我全权负责。”
什么?
戚沉傻眼了。
“alpha对于标记过的人会产生强烈的掌控欲、独占欲、保护欲,他可能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002提醒道。
戚沉:“可我是他爸爸!爸爸你懂吗?爸爸!”
002:“乖。”
戚沉:“……”
“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见他一直呆呆地坐在哪儿,谢裕鸣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发,勾唇:“要我帮你穿吗?”
戚沉打了个哆嗦,赶紧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完了完了,原来ABO世界里标记是这么严肃的事情吗?他好像又要玩脱了。
等等,那他咬陆濯那口……
“我昨天忘了问你。”谢裕鸣收拾妥帖了,靠在门边等他,“你的体质很奇怪,是洗掉了自己的alpha信息素,还是植入了一个人工腺体?”
戚沉还在吃早饭,男生今天给他带的不是食堂的货色,而是不知从哪买来的热气腾腾的生煎包,让他很有负罪感:
“不知道。”他垂着眼睫,“可能我的信息素本来就没什么味吧。”
“是吗?”谢裕鸣淡淡道。
戚沉瞟了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可为了陆濯做手术这种极度白痴恋爱脑的事,肯定又要让对方误会。
好在男生没再追问,见他吃完就催着去教室了。
谢裕鸣虽然年轻,但聪明,揣摩人心很有一套。
他好像察觉到了戚沉有话和他说,而且是他不乐意听到的话,就完全不给他提的机会。看似想要掌控他,实则点到即止,从没让戚沉感觉不自在。
他又确实和以前不一样——再也无所谓别人的议论,主动和他同进同出。吃饭、上课、去社团都把他带着,很少让他独自在学校里走动,戚沉跟着他还学会了打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