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呢。”凌洲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虽然吧, 他会来事儿,心眼多,善钓人, 可是凌洲不相信整个世界——不,是那么多维度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符合资格。
系统【准确地说, 不是我们选中了你,而是‘危险人物’选中了你。】
凌洲:“什么...”
【当初我们搜寻了很多穿梭者, 无一例外, 任务失败。你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位面的任务者。】
闻言, 凌洲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个冷冰冰的实验舱。那个舱里面储存着四个男人所有的恶意,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可凌洲确实没有感受到来自它的任何攻击性。
凌洲:“能把舱门打开吗?”他想确认一件事情。
【这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
现在危险人物被迫休眠, 系统才能苟延残喘。系统不确定, 舱门打开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凌洲却执意来到了舱门前,他不再是往常对什么事儿都漫不经心的小狐狸,此刻,他冷着脸, 沉默却强势地跟系统对峙。
主系统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舱门。
凌洲毫不犹豫地躬身进去。一进入舱内,一股直逼内心深处的寒意扑面而来。
凌洲被过于骇人的寒意刺得闭了闭眼睛。他缓了一会儿, 才慢慢往里看去。
实验舱内部很窄,狭长的空间内勉强能容纳一个人。于是, 凌洲只能双手支撑在那个...勉强算是人的家伙上方。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这个男人。凌洲这才惊觉,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为什么四个男人身上都气场或多或少有些相似;为什么他们总是给凌洲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几个男人都是来自这具身体吗?凌洲的视线巡视过男人苍白得近乎失真的脸,看着连睫毛都是银白色的这张脸,凌洲不由想, 要是对方睁开眼, 眼神会是他熟悉的那样吗?
凌洲试探着伸手, 摸了摸男人银色的头发。对方的头发有些长,随意垂在耳侧,触感冰凉。
他试图寻找一些熟悉感,也却是找到了。可是,更多的是陌生。
是的,眼前的这个家伙给人更多的是疏离。
凌洲很快从实验舱里出来。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参观了一下高端科技成果。
系统【凌洲,你该给出你的答案了。】
凌洲想了想,说:“这个家伙来自于所有维度无法驾驭的能量——也就是所有世界的大bug,当初你们为了解决他,将他打碎,分散在不同位面。
现在位面里的四个男人趋于善良,于是你们想要一一将他们销毁,来减弱实验舱里这个主体的能量——从而近一步销毁他,解决bug,让所有世界恢复宁静...”
【是的,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楚这一切,凌洲先生你很聪明。】系统机械又敷衍地说。
凌洲:“要是...”
四个男人非但没有被销毁,反而回到了自己的主体呢?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凌洲的脑海闪过。
但是他没有往下问。不用问,凌洲都明白那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要是销毁计划失败,世界就毁灭了。】
是啊,世界会毁灭。
凌洲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说:“行吧。”
“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面对眼前这个过于狡猾聪明的穿梭者,系统无比防备。
【凌洲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呢?】
凌洲没好气地说:“一万块!”
——
凌洲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枕头,裴斯年果然不在。
他侧过身,看着男人躺过的位置。这一次,系统没有抹去他梦里的记忆,他清楚地知道了整件事的全貌。
无法消除的巨大危险能量,分散在四个位面的危险人物,主体...销毁...
凌洲闭了闭眼睛,淡淡地想,他还没有杀过人呢。
为了世界和平杀人,听上去还挺高尚。凌洲讽刺地一笑。
“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餐桌上,凌洲平静地说。
严霜烬闻言,皱眉,“请假?为什么请这么久的假?”他顿了顿,又说,“是不是学校里出什么事儿了?”
“没。”凌洲放下碗筷,想了想,才慢慢地说:“你们也知道,位面要修复了,我...”他低了低头,带着些遗憾般的口吻说,“想起来,我还没有跟你们好好告别过,我想...”
凌洲没有说下去,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严霜烬也陷入了沉默。
“对啊,这么快就要分开了。”裴斯年淡定地给凌洲盛了一碗鸡汤。他漫不经心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临别前的伤感。
裴斯年:“要是能不分开就好了,是不是,小洲?”
几个男人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探究起来。他们似乎在等待凌洲的答案。
只要凌洲一句话的事儿,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们也会搏命一试。而且,几个男人都有必胜的把握。
只要,凌洲挽留...
可是凌洲只是笑着,叹了口气。
“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他淡淡地扫过几个人,目光冷漠至极,“我想要过安稳的生活,你们就算制定再多规则,也改变不了你们是危险人物的事实。抱歉,我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餐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凌洲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好好告个别,以后,各走各的吧。”
他轻描淡写地摧毁了几个男人蓄谋已久的计划,顺便将几个人都送入了绝望的深渊。
凌洲偏头,躲过系统的翅膀,“没事不要在我眼前晃悠,烦。”
看着骤然变得过于冷漠的主人,系统耷拉着眼睛,乖乖地找了个角落蹲着。
吃完饭,凌洲走到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看着淡定自若的凌洲,严霜烬率先忍不住。他走到凌洲眼前,关了电视。
严霜烬咬牙切齿地盯着凌洲,“凌洲,就算养条狗,这么久了也该有感情了吧?”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连狗都不如?”严霜烬看着对方漠然的神情,恨不得...
他走近,按着凌洲的肩,“你就这么讨厌我?还是说,到最后你都不会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
凌洲垂下眼眸,说:“怎么会讨厌呢。要是讨厌,我就不会跟学校请假,陪你走最后一段路了...”
“最后一段路。”严霜烬怒极反笑,“临终关怀?凌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怕我们不肯听你的话,乖乖回去吗?用不着这么假惺惺!”
“严霜烬。”一直沉默的顾成耀终于出声,“说话注意分寸。”
“顾总,我没有你那么贱!”严霜烬咬牙,“被人一脚踢开,还凑上去...”
顾成耀:“那你想怎么样?”他眯起眼睛,有些危险地看向严霜烬。
“把他关起来?囚.禁?让他屈服?”顾成耀冷冷地说,“严霜烬,你试试看。”
严霜烬的眼眸微微一动,他幽幽一笑,“又不是没试过...”
话音未落,他就被顾成耀一下子扯开,甩了出去。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几个男人心里都充满了暴戾和阴暗,一触即发。
“够了!”凌洲站起来。
凌洲看着将阴狠杀意都写在了脸上的几个人,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不要在我家打。”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卧室,徒留一室狼藉。
“舍不得...”严霜烬冷笑,他看着凌洲冷漠无比的背影,“这就是你说的,舍不得?”怕不是为了安抚他们情绪的假意温柔。凌洲就是这样善变、冷漠、狡猾...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再多的计划没有凌洲的支持,都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裴斯年慢慢地收拾着餐桌上的杯盘,他似乎并没有被凌洲的冷漠所影响,依旧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裴教授,你就不怕凌洲第一个将你送回去?还是说,你有自信能够留到最后。”时钰也同样淡定,但是他知道,他的淡定已经不能维持多久。暴虐的情绪正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裴斯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最好现在就把你脑子里危险的想法按死。”他能感觉到,时钰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无数阴暗的、危险的情绪。
“行了。”裴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反手,慢慢地摘下了围裙。
裴斯年:“别再想那些没用的。”
“所以,你选择按照凌洲的意愿,永远从他的世界消失?”顾成耀冷笑一声,“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几个男人都再清楚不过,他们彼此对凌洲的执念已经深到无可救药。
“凌洲的意愿?”裴斯年冷笑一声,“你知道他的意愿是什么?”
在几个男人出声之前,裴斯年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接着说:“他在我怀里红过眼。”
一句话,顿时让几个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不清楚凌洲忽然的冷漠来自于什么,但裴斯年总觉得,那天他怀里的凌洲、说着舍不得他的凌洲,才更真实。
严霜烬冷静了一会儿,也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按照凌洲的性子,要是真心不喜欢或者厌恶对方,他不会花一丝一毫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临别前的告别?开玩笑,当初凌洲脱离位面几乎是用尽了残忍的手段,他可不是什么会好好告别的性子。
利用完了,任务完成,便将人丢在一边——这才是凌洲。
“有人逼他。”严霜烬得出了一个危险的结论。
顾成耀脸色一沉。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人能逼凌洲呢?
“位面。”顾成耀轻声说出了一个答案。他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裴斯年。
裴斯年也微微皱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难怪,明明昨晚还抱着他说舍不得的人,一觉醒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但裴斯年觉得,凌洲并不是被威胁而是有他自己的计划。只是,凌洲大可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毕竟群策群力,想出来的对策也会更加缜密。
到底为什么,凌洲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或者说,不能跟他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