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说一句冤家路窄也不为过。
姜舒兰在看对方的同时,邹跃华他们也在看姜舒兰。
尤其是邹跃华,他的反应是最为明显的。
因为人群中,那么多人,他却一眼看到了姜舒兰,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
如今像是彻底长开了一些,身材玲珑有致,皮肤白皙细嫩中透着粉,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漂亮清纯到极致,让人移不开眼。
但——这一切都被破坏了,因为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白白净净的,长得很是好看。
光瞧着那长相,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母子两人。
那一瞬间,邹跃华心里燃烧出一股愤怒,那愤怒几乎快把他整个人都要毁掉。
要知道。
上辈子,从头到尾,姜舒兰都是他一个人的。
而这辈子,姜舒兰却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不止如此,她还给对方结婚生子。
这让邹跃华的心里,极为不舒服。
他沉默了太久,目光凝视一个人也太久,这让江敏云十分不高兴,她抬手,隔着棉衣拧着邹跃华的胳膊,压低了嗓音,“看够了吗?”
这一声,似乎一下子把邹跃华,从梦境拉回来了现实。
梦境中,姜舒兰是属于他的,是他能呼来喝去的,而现实中却是——
姜舒兰抱着孩子,站在别的男人旁边。
两人靠得极近,男人似乎也在昭示着所有权。
邹跃华有种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他呵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江敏云冷笑一声,指着周中锋,“你照照镜子,再去看看姜舒兰身边的那个男人,你觉得你配吗?”
当初两人相亲的时候,邹跃华身上还有一种岁月沉甸的儒雅。
而今,几年过去了,他也迎来了四十岁,再加上生活事业的不如意,让他整个人都飞速的老去。
不管是身材上,还是脸上,都和往日不能同日而语。
但是在看看周中锋。
他如今正是二十□□的年纪,身姿挺拔,风华正茂。
更惹眼的是那一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
江敏云的话,让邹跃华脸色极为难看,身为姜舒兰曾经的丈夫,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不如对方后面找的丈夫的。
这是男人的尊严。
他正想就此离去的时候,哪里想到,江敏云直接朝着姜舒兰他们走去,面不改色,“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仿佛如老友一样,来打一个招呼。
这是,姜舒兰之前觉得自己从来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她做不到对于不喜欢的人,还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虽然,在工作上也锻炼了不少,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委屈自己。
偏巧,周中锋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恰到好处地问了一句,“认识?”
姜舒兰,“不认识。”
两口子一问一答,配合极为默契。
碰了个软钉子的江敏云,“……”
她差点没被气笑。
认识?
不认识?
她和周中锋曾经是相亲对象,和姜舒兰更是认识多年。
他们这会却说不认识?
这简直是——
江敏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旁边的邹跃华看到这一幕冷笑了一声,只觉得江敏云跟跳梁小丑一样。
江德保则是不悦地看了一眼女婿邹跃华,朝着江敏云低喝道,“敏云,还不回来?”
对于父亲,江敏云多少还是尊重的,她不情不愿地退到江德保身后。
只是,那目光却还是在盯着姜舒兰和周中锋。
因为,每次看到他们,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活的是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对于江敏云的目光,姜舒兰熟视无睹,直接朝着姜学民叮嘱,“路上小心狗咬人。”
狗指着的是谁?
不言而喻,姜学民去的首都,而江家人去的也是首都。
姜学民点了点头。
江敏云脸色极为难看,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江德保拉住了,他叹了口气,“姜同志,不至于这般说话。”
姜舒兰微微一笑,“我没说你们,何必带入?”
她连对江德保都不是很客气。
养不教,父之过。
说完,根本不去看对方的神色,就拍了拍姜学民的肩膀,“好了,我看着你上车,才放心。”
姜学民提着行李,一步三回头。
朝着去首都的火车上去。
而旁边的江敏云和邹跃华突然意识到什么,“姜舒兰,姜学民去首都做什么?”
他们都认识姜家人,地地道道的乡下人。
让一个乡下人去首都,合适吗?
姜舒兰觉得这群蚊子,嗡嗡嗡好烦。
“叔叔,你好烦。”
“没看到我妈妈都不理你吗?”
被姜舒兰抱在怀里的安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邹跃华动了动唇。
安安已经催促姜舒兰走了,“妈妈,祖祖教育过我,不能和傻子说话。”
“我们快走吧。”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她摸了摸安安的脸,“好,这就走。”
“你祖祖真说过过这话啊?”
“说过,说可以和人讲道理,但是不能和傻子讲道理。”
眼看着一家几口就这样离开了,还被那小孩子嘲讽还是傻子。
邹跃华气得有些发抖。
那个曾经以为他为天的女人,如今眼里不止没有了他,连带着对方的孩子,都这般看不起他。
江敏云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重生回来,她就抱着高人一等的姿态,在她眼里,姜舒兰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万万没想到,花瓶也能有俯视她,蔑视她的一天。
这两口子心里都不是滋味。
唯独,江德保看在眼里,他从未这般失望过。
他的女儿,他曾经抱着极大希望的女儿,如今已经走了左路,甚至,她再也回不去了。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江德保心也凉透了,他摆手,“好了,你们不要送了,就到这里了。”
“往后——你们好自为之。”
这话一说,江德保就转身朝着火车车厢走去,而蒋丽红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顿时追上了自家男人。
虎子不想走,但是爹娘都走了,他没办法,只能朝着江敏云道,“姐,以后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这是说给谁的?
当然是说给邹跃华的。
虎子脑子可能不聪明,但是他却有一身的力气。
父亲的反应,让江敏云有些难受的,但是弟弟的话,却让她多了几分安慰。
“我知道,你路上注意安全。”
难得在亲人之间,有了温情。
虎子嗯了一声,又看了看落在最后的邹阳,见对方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头子,压根不看他。
虎子有些失望,他抓了抓脑袋,只能追了上爹娘。
他们这些人一起。
只剩下,江敏云和邹跃华两口子了,江敏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眼见着邹跃华也是,她忍不住刺了一句,“连姜学民这个泥腿子都去了首都,你这个曾经的首富却去不了,你不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吗?”
江敏云不明白,上辈子明明叱咤风云的男人,这辈子怎么就成了一个窝囊废。
这话,让邹跃华脸色极为难看,他低吼了一句,“江敏云。”
江敏云轻描淡写,“你说,我回去要不要给胡厂长吹下枕头风,让他给你提下位置?”
这话一说,邹跃华顿时僵住了。
眼看着一点蝇头小利,就把控住了这个男人。
江敏云觉得可笑,她轻嗤一声,“首富?”
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她扭着腰,聘聘婷婷地离开了火车站。
徒留,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的邹跃华,咒骂一声,“贱人。”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三天的火车,很快就到了羊城,姜舒兰他们因为带的东西太多,没在羊城停留。
直接回了海岛。
刚一进屋,隔壁的那老太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舒兰,你娘到了吗?”
声音透着几分想念。
姜舒兰怔了下,牵着安安,摇摇头,“我爹娘这次留东北了。”
这话一落,院子那边骤然安静了下来。
“这样啊?”
语气透着几分失望。
姜舒兰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婶,我爹娘要给我几个侄儿子办婚事,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爹娘还会不会来。
但是,人嘛,总是要给一个希望的。
“喜事要紧,喜事要紧。”
那老太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再次进了屋子,隔壁像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是,没多久,那边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姜舒兰有些意外,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迟迟就比他们家闹闹和安安,小一岁而已。
哭声可不是这样的。
上来接行李的周奶奶,解释了一句,“红云大年初一那天生了。”
也就是老二。
姜舒兰拧眉,“到日子了吗?”
“听说提前了十几天,但是生产还算是顺利,半个小时孩子就下来了。”
许是是二胎,比一胎顺利许多。
姜舒兰这下放心了,才问,“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漂亮的小女娃,红彤彤的可好看了,等你收拾完东西,就过去看看。”
姜舒兰嗯了一声。
就见到周奶奶一边提着东西,一边探头往后看,“你爹娘真没来?”
语气还带着几分怀疑。
当初她和姜父可是说好了,两人一起开诊所的。
姜舒兰摇头,“没呢,奶奶我真没骗你,他们真没来。”
这下,周奶奶也失望了。
她低声有些愧疚道,“是不是我和你爷爷住在这里,你爹娘觉得这里有人了,就不过来了?”
这样看,他们住得反而不好了。
姜舒兰顿了下,“您想哪里去了,真不是,我有几个侄儿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还没结婚,我爹娘他们在操心这个。”
周奶奶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提着一兜东西,步履蹒跚的往屋内走,“怎么就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一边小声嘀咕。
姜舒兰叹了口气,和周中锋感慨,“我爹娘没来,这么多人记挂着他们,不行,我要和他们说一下,让他们早点过来。”
说完,就跑到屋内写信去了。
周中锋看得好笑,结婚生孩子的舒兰,反而比结婚前更随意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他认命地一趟又一趟地搬东西,足足搬了三趟,才把东西给搬完了。
姜舒兰写完信,交给了要去找雷云宝玩的铁蛋儿,让他跑腿,去送到邮局投递去。
另外还给了五毛钱,三毛钱的邮票钱,两毛钱的跑腿费。
铁蛋儿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
姜舒兰自己也没闲下来,把从东北拿过来的东西,都给分门别类收拾清楚后。
提着两斤小米,一斤大米,还有两根腊肠,一整条腊鱼,还有一碗大酱,敲开了那家的门。
是那老太太给她开的门,苗红云在坐月子,那团长则是去上班了。
整个家里,就她们婆媳两人。
一看到姜舒兰,那老太太就欲言又止,姜舒兰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没来,不过我已经写信催他们,尽快过来了。”
得到这个答案。
那老太太神色松了片刻,“那就行,那就行。”
一连着说了三遍。
那老太太来海岛十多年了,也没个朋友,也就是姜母过来后,两人能说到一起去。
如今,姜母走了,虽然也有周奶奶,但是周奶奶开诊所,不是看病,就是晒药材,在或者照顾孙子。
每天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时间和她处着。
这样看来,那老太太也就是和姜母最合拍不过的了。
姜舒兰看着那老太太魂不守舍的样子,在想到远在东北的姜母,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感叹道,她娘人缘是真好。
等到了屋子。
就看到苗红云半躺着床上,怀里正哄着刚出生十多天的孩子,头发有些散乱,但是瞧着神色极为温柔。
“舒兰。”
连带着声音都跟着低了几个调,仿佛能柔出水了。
姜舒兰把东西搁在桌子上,这才瞧着苗红云,细细地打量,“脸色红润,瞧着日子不错?”
苗红云忍不住点了点头。
“生老二没受罪,超快生,生下来这些天,这孩子也听话,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我基本没怎么操心。”
除了喂奶勤一些,别的都还好。
姜舒兰这才笑道,“这孩子是来报恩的,是不是呀?”
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老二的小脸蛋,“名字起了吗?”
“就叫他快快了。”
哥哥是迟迟,迟到了好多年。
老二却是在哥哥一岁多的时候,就来了,而且还是超快生产,这可不就是快吗?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好听。”
“快快,小快快?”
小孩子睡得喷香,还吮着嘴儿,看着别提多可爱了。
旁边的苗红云见她喜欢,就忍不住问道,“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自己生一个?”
舒兰生完双胞胎这么多年了,肚子就再也没动静了。
姜舒兰听到这话,怔了一下,她摸了下肚子,笑了下,“孩子这事看缘分,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家这缘分还没来。”
她和周中锋这几年也没避孕。
而且周中锋也勤快,除了来月事和他出差的日子,基本同房都快安排满了。
有时候一晚上还两三回呢。
但是,姜舒兰也不明白,怎么自家小老二还没来。
觊着姜舒兰的神色,苗红云也没多问,两人说了下闲话。
姜舒兰见她有些疲累,便没在打扰对方休息了。
等到晚上,和周中锋钻到一个被子里面,男人轻车熟路地一个侧身,到了姜舒兰身上。
姜舒兰想到白日里面苗红云的话,忍不住推了下他,压低了嗓音,“你说,咱们也没偷懒过,为啥老二一直没来?”
周中锋顿了下,没有回答,只是顺着舒兰的脖子,慢慢的啃咬着。
姜舒兰没得到回答,有些不高兴,“你听到了吗?”
周中锋闷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我——”
他停顿了下。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姜舒兰,“你怎么了?”
耳鬓厮磨间,她咬着他耳垂问道。
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男人,一阵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