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宁笑道:“话不能说得这么满,人心是善变的。或许此时我们的感情很好,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你我两看两相厌。那时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只是个困在宫中的普通人。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姬松手心浸出了汗珠,他眉头微微皱起。果然阿宁对他没有信心,是他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吗?
颜惜宁捏了捏姬松的手:“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来到楚辽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做咸鱼。”
姬松一脸懵逼:“咸鱼?”咸鱼他见过,晒得硬邦邦,闻着咸腥。阿宁和咸鱼是两种完全搭不上关系的物种。阿宁如何做咸鱼?
颜惜宁解释道:“咸鱼是指什么事都不用做,混吃混合躺平的人。像晒咸鱼一样,任凭外面是什么天气,我自岿然不动。”
姬松:……
嗅着姬松身上的熏香味,颜惜宁不缓不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做了皇帝,而我被你厌弃,至少你会给我一方躺平的天地。就像闻樟苑那样,我可以种种菜养养鸡,那样对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姬松张张口,他发现阿宁说的情况之前就发生过,阿宁也确实在闻樟苑怡然自得。一时间姬松百口莫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片刻,姬松干涩的开口了:“你想的这个问题,是我夺嫡成功后的问题。若是我没成功呢?你很有可能会面临杀身之祸。”
颜惜宁笑得更愉快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考虑到的是我们过不下去,而不是杀身之祸这回事吗?”
姬松思考片刻后反问道:“你对我有信心?”
颜惜宁道:“对你有信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和你相遇之后我的感受。我妈妈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说,物质的东西容易满足,而精神的东西不容易满足。吃饱穿暖是人的最基本需求,在此之上还有被爱,被尊重和实现自我价值。”
“上辈子虽然我不缺吃喝,可是也过得不太好。爸妈走了之后,我从没考虑过个人事情,也没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直到遇到了你,你给了我能容身之处,更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和爱护。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想到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你都会无条件的包容我。”
“正如你成全了我一样,我也想成全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你真的夺嫡失败,我和你一起走。”
“姬容川,我喜欢你。往后的路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陪你。”
姬松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脑海中炸出了绚丽的烟花,巨大的狂喜从胸腔流到了身体每一处,他的身体轻飘飘像是飞上了云端。当下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拥抱着他的王妃。
颜惜宁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他的身体被按倒在矮塌上。轮椅和矮塌相撞,热乎乎的栗子噼里啪啦滚落到了地上。铺天盖地的吻落到了他的脸上,姬松的气息牢牢地裹住了他。
姬松呼吸急促,他深深看向身下的阿宁:“阿宁,阿宁。你让我怎么办才好?”他想他真的爱惨了颜惜宁,有阿宁这句话,即便前方有刀山火海,他也会勇往直前。
老张他们居住的山坳外就是大片的水田,碧绿的稻田连在一起,放眼一看像是一片绿色的地毯。稻田中时不时传来鸭子的叫声,可是细细看去只见稻叶晃动,不见鸭子的影子。
严柯停下马车,他扬声道:“主子,王妃,我们到了。”
过了一阵,姬松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好。”严柯狐疑的挠挠下巴,是他错觉吗?他觉得主子语调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
马车停在了路边,若是平时颜惜宁早就从车上跳下来了,然而这次帘子掀开后他却没有出来。他正缩在矮塌上怀疑人生,他的唇又红又肿,这让他怎么见人?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一边笑得开心,颜惜宁踢脚便踹:“你让我怎么见人?”
姬松笑意更深:“那就不出去见人,我出去就行了。”顿了顿后他在颜惜宁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很快回来。”
帘子微动,姬松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车外传来严柯的问话声:“王妃呢?”
姬松的声音渐渐远去:“王妃瞌睡了,让他睡吧不要吵着他。”严柯瞅了瞅扒在车窗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王妃,又瞅了瞅睁眼说瞎话的主子,他明白了,这两闹小脾气了吧?
侍卫们快速向着农田深处走去,没一会儿就带回来三个黑瘦的老农。老农头戴宽檐帽,手中握着挂了破布的长竹竿。他们都是朝廷雇佣的赶鸭人,在稻子成长的这几个月中,他们要赶着大群的鸭子循着蝗虫走过的地方走遍凉州的田地。
当然赶鸭人远不止三人,只是他们正好在山道附近,侍卫们便将他们带来了。赶鸭人看到姬松紧张得说话都磕磕碰碰,不过姬松只是想问他们几个简单的问题罢了。
正如下面的官员汇报的那样,鸭子灭蝗非常有效果。司州的鸭子入了凉州,所过之处蝗虫尽数被它们吞入腹中。还没能长出翅膀的蝗虫是鸭子天然的食物,鸭子们非常喜欢。因此赶鸭数日,鸭子们非但没有瘦,还胖了一圈。
除此之外还有意外的惊喜,楚王送来的第一批鸭子是成年鸭,吃了蝗虫之后鸭子们开始下蛋了。数万只鸭子每天能下两三万只蛋,赶鸭人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蛋了。
姬松回到马车上时,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竹篮。竹篮中摆着满满一篮子绿壳蛋,一上车他便将竹篮递给了颜惜宁:“阿宁,鸭子下了很多蛋,你看这么多蛋怎么处理比较好?”
颜惜宁惊喜地看向这些鸭蛋,思忖片刻后他说道:“鸭蛋很有营养,如果有多的蛋,可以送到炽翎军中犒劳军中将士,还可以奖励给这段时间奔波劳累的楚辽官员。”
姬松微笑着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