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榆久久盯着食盒中摆盘精美的烤鸭,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嘲讽的笑:“呵……”
姬椋不明所以:“笑什么?”
姬榆将食盒的盖子放到一边,他声音嘶哑:“其实我并不喜欢烤鸭脯,可笑你一直觉得我喜欢这道菜。”
姬椋眉头再一次皱起:“你不喜欢烤鸭脯?”
鸭脯烤完了皮脆肉嫩,是姬椋最喜欢的部位。幼时在太学读书时,只要母妃送来烤鸭,他总会格外开心。然而一只烤鸭的鸭脯子没多少,他只能将鸭脯让给姬榆,自己啃鸭腿。
只听姬榆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烤鸭脯。因为小时候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总会送到我的碗里,你不喜欢吃鸭脯就让我吃,时间长了,你就觉得我喜欢吃。你可真是我的好兄长!”
愤怒的姬榆一把掀翻了食盒,食盒中的烤鸭片洒了半间牢房,食盒下层的汤汤水水翻了出来,牢房的地面上顿时污浊不堪。
看着浸在汤中的鸭脯,姬椋唇角抽动了两下,他只觉得好笑:“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张嘴长着难道只为了咬人,不会诉说自己的想法吗?”
姬榆笑得比哭都难看:“我现在正在说我的想法啊我的好皇兄。”
姬椋轻嗤一声:“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姬榆冷笑道:“我说了有谁会听?我和我的母妃要靠着你们母子生活,伸手问人要饭吃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的想法?你之前不也说了吗?我愚钝蠢笨,说的话着实可笑。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还重要吗?”
“姬椋,你今天来看我,其实就是想看看我的笑话。你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心里比谁都刻薄无情!”
“小时候踩着我衬托你的不凡,长大了仗着家世夺走我的所爱。若说可恶,你比我可恶千万倍,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我呸。”
姬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姬榆。姬榆像是一只怨毒的野兽,到现在为止还在逮着人攀咬。
姬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装好人?对于一个阶下囚而言,我在你面前装好人有什么用?难道还指望你去阎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吗?”
他缓缓起身,眼中满是寒霜:“姬榆啊姬榆,你真让人恶心。”
事到如今,即便他再三解释,姬榆也不会相信。姬榆这人固执,他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他的脑子像是生了锈,从来不知道分辨是非曲直。
姬椋觉得自己今天来送断头饭就是个笑话,他在乎血脉亲情,姬榆却从没将他当成过兄长。如若不然,他怎会在金銮殿上折辱他们母子?
要不是姬松来得及时,他的这条命早就折在姬榆手中了。和姬榆相比,真正天真的人是他。
姬椋冷声道:“姬榆,不是人人都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知道你在想什么。从小到大,你对我说的哪个要求,我没有答应你?你自己不说,事后又将责任推脱到别人身上去。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鸭脯也好,闻人妙也罢。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自导自演吧?”
想到了姬榆和闻人妙串通起来谋害自己,姬椋气得仅剩的一只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我择王妃时你也在场,那么多高门大户的小姐,我不是非要选她不可。但凡你对我说一声,兄弟喜欢的人,我姬椋绝不染指。可是你怎么做了?”
“你闷声不吭,眼睁睁看着闻人妙进了我的王府。更有甚者,你和她珠胎暗结,还暗中想谋害我?姬榆,我想问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这个兄长这些年对你的关照难道少吗?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一丝迟疑吗?”
“更有趣的是,东窗事发了,你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我身上来,你说我仗着家世抢走了闻人妙。那好我问你,我选妃的时候,父皇曾经问过你是否有心怡的人,你为何不说?”
“你总是这样,以自己的想法揣度别人的意思。去了阴曹地府可别说你是我养的一条狗了,这简直就是对狗的侮辱。狗比你好多了,我若是真将放在你身上的精力用来养狗,至少养的狗还会对我摇摇尾巴。”
姬椋根本不给姬榆抵赖的时间和机会,论口头功夫,能言善道的姬椋怎会比姬榆差。姬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服气,觉得我在推卸责任。那行,抛开我们的事情不谈,你为了上位对姬松又做了什么?”
“姬松总没得罪过你吧?他没去炽翎军之前对你多加关照。可是你是怎么对他的?你让你的棋子给他设局,生生断了他一双腿。”
“姬榆啊姬榆,你总说别人在装好人,可是你自己呢?你连装都不想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