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季屿的那部校园剧提上了日程。
鉴于华城太冷,导演打算先拍海城那边的几个场景,约着季屿一起过去熟悉下环境。
季爷爷得知这消息后,趁着季父尚余几天年假,季榆迟还在修养,大手一挥,将除他以外四人全部赶去海城了。
海城四季如春,很适合一家人度假。
以往季家也有去外地过年的先例,一般都是因为季父公差在外地,季爷爷就带着“他”过去凑在一起。
季屿对此安排没有起疑,只当是今天他公差,所以爷爷让大家配合他。
但其他三人门清——
季爷爷这是找个机会,一是让家里四人培养培养感情,二是让季父早点接受季榆迟跟季屿在一起的事实。
季父虽然微有些不满,但也没反对。
毕竟,他对第一条没意见,第二条……他发现好像他已经孤立无援了。
几人是当天傍晚到的海城,旅程、酒店全都是季榆迟一手安排的。
全程,其他三人都没操心。
直至酒店经理带着一批人迎着他们进去,又亲自递上两张房卡时,季父才瞬间黑了脸。
当着外人,大家都是体面人,什么都没说。
季父也稍微控制了下,让自己没太失态。
直至经理将他们送入电梯,带着一众人离开时,季父才继续盯着季榆迟手上的两张房卡。
电梯里,还有两位帮着拿行李的服务人员。
哪怕他们立得笔直,目视前方,一路沉默,尽职尽责当个工具人,但季父也不可能忽视他们。
所以还是体面地没开口。
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季榆迟手上的房卡上。
季榆迟何其敏锐,早早就知道季父心中的不满,他可不像季父一样顾着身边还有外人。
在季父的目光始终不离开时,直接看向了他和季母,淡然开口,理所当然地解释:“我有严重的失眠,必须小屿陪着才能睡着。”
季屿这会正透过旋转电梯的玻璃看楼下的景色,闻言当即扫向季榆迟。
季榆迟将其中一张卡递到季父面前。
季父没接。
但季屿已然明白。
这趟旅行,全程都是季榆迟安排的,他没关心,只到这会才发现季榆迟手上的两张房卡。
一看,就知道又该演戏了。
他一秒进入状态,当着电梯中的众人,重重地点头:“嗯,哥哥失眠很多年了,每晚要我给他念书才能入睡。”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未说谎。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季榆迟就是因为孤独和恐慌失眠,而他的念书活动确实可以缓解季榆迟这一症状。
可季父能信吗?
不过也轮不到他不信,因为季母伸手接过了季榆迟手中的房卡,还温柔嘱咐季屿:“你哥哥身体还没好全,你多照顾着点。”
“嗯嗯。”季屿又应了声。
本来,季屿只当这是演戏的话赶话,不想季母一语成谶。
当晚,他们吃晚饭时,季榆迟忽然心脏不舒服被送进了医院。
连夜,一行人又辗转回到华城,季榆迟住进了华城人民医院。
上次他们车祸去过的,华城最好的一家公立医院。
一通检查做下来,一直关注着季榆迟病情的院长建议——
手术不能再拖了。
在医院调理两天,待季榆迟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就立马开刀。
折腾一夜,季榆迟稳定后就让季家父母先回去了,季屿说什么都不肯走,硬要在医院陪着,季榆迟也随着他了。
日子仿佛一瞬间回到车祸那会,还是这间高级vip病房,季榆迟在病床上输液,季屿陪在床边。
想到在海城那会,季屿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做什么事都懵懵的。
也就是季榆迟现在倚靠在病床头,除了脸色苍白点,看着像个正常人似的,他才稍稍心安。
“哥,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个手术是不是有风险?”
季屿捉住季榆迟没输液的手,握紧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
担心受怕了一夜,季屿的眼下有黑青,眸子也因为哭过泛着红,看着可怜又招人。
季榆迟不忍他担心,但也知道有些事到了不说不行的时候。
他回握季屿的手,将他包裹其中,语气温柔沉稳:“小屿,什么手术都有风险。”
季屿当即又红了眼。
难以压制的恐慌和难过蒸腾而上,全部变成酸涩的泪涌进了眼眶。
他不想这么脆弱,更不想这么没用。
可他除了陪着季榆迟,除了哭,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第一次,季屿讨厌自己的笨。
他想他要是聪明一点就好了,说不定就有办法帮季榆迟,不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
他的想法只字未露,但季榆迟却早已看透一切。
“不用自责,跟你无关。”
季榆迟握着他的手碰了碰他的脸,安抚道,“能做的我全做了,主刀医生是最好的,医护水平是最高的,连病房条件都是最顶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