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笙羽枳也找不到,凉宫業也找不到,系统最多给个定位在骸塞,骸塞哪,骸塞那么大,边上就是镭钵街,他上哪找异能去。
“你真的不能给我提供更详细的坐标吗?”
【【此方之人】是世界意识给的异能,是比异常还要异常的存在,系统无能为力】系统也无奈:【按理来说,异能体应该来找主人才对】
“那你告诉我。”音无弦乐扫视着即便弥漫着白雾,也能清晰的看出空无一人,连根毛都没有的街道,有点头疼:“它迷路了?”
系统心虚:【或许,大概......】
音无弦乐叹了口气:“算了,先去回收异常吧。”
他身手利落的攀住高台,随后,手一松,跳了下去,落入更下的楼层。
“哥哥!”
“弦乐!”
一男一女,两道清脆的童音响起。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童,手牵着手微笑着,区别是,一个是蓝灰色的眼睛,一个是额头上黑色结晶,眼眶处是空洞洞的黑。
是亚路嘉和拿尼加。
他们被雾分离出,就像一对普通的兄妹。
“久等了,我们走吧。”
音无弦乐站稳身子,把兜帽重新戴好,颇有辨识度的苍蓝长发被收束好,盖在白袍下。
“暂时的,称呼我为我哥哥吧,拿尼加。”
被分离出的小怪物乖巧的应了一声,答应了音无弦乐的命令,慢吞吞的说道:“哥哥。”
*
骸塞,龙彦之间。
当涩泽龙彦离开后,费奥多尔锁上了门。
“把可视范围内所有异能聚集在一起的异能。”他从格子里托举着两个红水晶:“还有将所有接触的异能融合的异能,只要用他们两个,再加上你的无效化异能,白雾就会被阻断,这次事件就结束了。”
宇笙羽织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一言不发的看着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一只手悬空在胸前,玩弄着领口小巧的猫眼石袖扣。
太宰治演的可真够敷衍。
费奥多尔也是。
他们彼此飙戏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
宇笙羽织突然想起大人之前教给他的。
“心理博弈太多,反而耿直。”白袍的少年坐在秋千上,风吹动藏在兜帽下的苍蓝发丝,他手中捧着一本书,白皙的指尖搭上一行字句,那是一本心理学的书籍:“殿下,你明白吗?”
最顶尖的布局,往往呈现出的效果,不需要任何复杂的布局,简单到让外行人发笑,但内部的一举一动,却蕴含了数不清的细节。
他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个人是在返璞归真。
当你预判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时候,某一方干脆不预判。
费奥多尔想套路太宰治,太宰治就坦然的让他套路,暗地里也套路了他。
当能把所有异能集结在一起的异能结晶,和将所接触异能结晶融合,太宰治触碰上那个集合体的时候,所有的红色结晶融为一体,聚集在房间上方。
一柄水果刀刺向太宰治。
然后被一只纤细的手挡住,就像一堵无法攀越的墙,让水果刀再无法向前一厘米。
涩泽龙彦睁大眼,没想到宇笙羽织会来这一出。
“还真是塑料情。”
宇笙羽织啧了声,仗着涩泽龙彦懵了,夺过刀,结果还没到等他动手,涩泽龙彦背后的费奥多尔就将不知道何时到手的刀捅进了涩泽龙彦腹部。
白发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宇笙羽织歪了歪头:“费奥多尔,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是我和费奥多尔君的合作。”太宰治开口:“还好费奥多尔君提前告诉了我,涩泽龙彦会对我下手,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宇笙君,否则我肯定会挨这一刀。”
鸢色眼眸的青年神色暗了暗:“我最讨厌疼痛了。”
费奥多尔微笑着点点头:“合作愉快,太宰君。”
宇笙羽枳狐疑的看向费奥多尔:“你们合作了什么?杀涩泽龙......”
他话音戛然而止。
宇笙羽织低下头,自己的腹部偏左的位置,多出一柄沾染着鲜血的银刀。
是太宰治。
打理了头发的青年面容平淡,手中拿着一只藏于袖中的刀,用手掌抵住,往他腹部,又推了推,确保宇笙羽枳受伤,失去行动力。
“和老鼠合作的神子。”太宰治轻笑一声:“杀了你,也算除掉了横滨的大隐患。”
“你图什么?”宇笙羽枳有点想不明白,他推开太宰治,踉跄的坐在地上,抹掉唇边的血迹,询问费奥多尔:“我应该比太宰治可信吧。”
费奥多尔和他说,先杀死涩泽龙彦,再骗太宰治用无效化异能,和融合的异能产生特异点,再杀了太宰治,这样这个城市,就会毁在特异点中。
当时,紫眸的青年笑意盈盈:“我会为您奉上您想要的好戏。”
他问:“先杀了太宰治,分离他的异能,再杀涩泽龙彦会更快吧?”
费奥多尔摇摇头:“太宰君还有用。”
......用来杀他?
“我说你们合作什么,涩泽龙彦根本是小丑,哪用得上你们联手。”宇笙羽织嗤笑一声:“原来是合作杀我。”
费奥多尔轻笑着:“宇笙君的确是很好的合作者,但,机不可失。”
毕竟只有太宰治才能除掉宇笙羽枳。
错过今晚,太宰治不可能再对宇笙羽织动手。
他只是在最合适的时候,选择了利益最大化的合作者。
下一秒,一柄锋利的刀,从费奥多尔腹部,沾染着血迹,被顶出。
是太宰治。
宇笙羽枳没忍住笑出了声:“活该。”
太宰治松开了手,眼中是讥讽:“就准你藏着刀打算杀我,不准我反击吗?把人心看的太简单了吧,老鼠。”
费奥多尔扶着腹部的刀,呢喃道:“原来是这样......和计划一样呢。”
他面上突然漏出一个笑来:“如果只是挨一刀,就能借太宰君的手让宇笙君失去行动力,不算亏。”
早早退场倒地的涩泽龙彦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在身后捅了太宰治一刀,太宰治面露惊愕,踉跄着倒下。
“我这次的目标,本来就是你的异能。”
涩泽龙彦痴痴的看着从太宰治身体中分离出的异能结晶,双手半合着,似乎看见了脆弱的珍宝,忍不住要触碰。
无效化的异能和融合异能双方一结合,产生的特异点,让龙彦之间内所有的异能爆发出巨大了力量,席卷了整个横滨,橙红的龙出现,盘踞在骸塞之上,张牙舞爪,费奥多尔的披风在风中乱舞。
被欺骗的涩泽龙彦不可置信的看着骸塞顶端。
然后,被费奥多尔杀死了。
这次是真的死去了。
苍白的脖颈被银白的刀子划开,猩红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地。
大门被推开,本不该出现在骸塞和龙彦之间里的白雾争先恐后的涌入。
宇笙羽枳睁大了眼。
“你疯了!”
他想要起身,但腹部的疼痛却阻碍了他的动作,宇笙羽枳又无力的坐了回去。
“您放心。”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您的刀上抹的毒,是不致死的神经毒素,只会让您无法移动......毕竟,余兴越多越好,不是吗。”
除了放出龙,他还要让雾分离出宇笙羽枳体内的神明。
龙、雾、神明。
让横滨陷入万劫不复。
宇笙羽枳咬着牙,一副愤怒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看着费奥多尔饶有兴致的戏谑目光,面上的不甘更多了几分,单手扶住自己腹部的刀,看样子是在捂住鲜血,实则是把藏在指尖的玫瑰花瓣,往伤口边缘蹭了蹭。
然后默默加大了异能输出。
让费奥多尔对太宰治已死亡、宇笙羽枳重伤无法移动这一事实,深信不疑。
没错,迄今为止,包括涩泽龙彦假死,宇笙羽枳被背刺,太宰治被背刺,涩泽龙彦被杀,全是太宰治的计划。
在今夜前,宇笙羽枳接到了风奈川浅香的电话。
白雾之夜,太宰治必须活着,宇笙羽枳必须待在他身边。
否则他体内的东西就会被雾分离,发生极其麻烦的事情。
那可是未知的神明,连拥有者的宇笙羽枳本人都没见过,不了解。
不仅横滨会因此毁灭,他本人也可能会死。
这也是酒吧,宇笙羽枳对太宰治试探【人间失格】是否可以突破他的屏障的举动,熟视无睹的原因。
他甚至还咬了两口毒苹果,在酒吧顺走了威士忌上装饰的花来告诉太宰治,别想夹带私货真弄死他,他抗毒性不是一般的强,身上有凉宫業的花瓣,弄不死的。
等费奥多尔转身离开了。
宇笙羽织才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把刀子从体内拔了出来,没带出多少鲜血,反而夹在指尖的玫瑰花瓣的碎片,洒落在地,他顺手用沾着血的手去碰一边倒在地上的太宰治。
【人间失格】生效。
躺尸的太宰治坐了起来。
如果费奥多尔还在,一定会惊愕。
太宰治还活着,而且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精神还不错。
宇笙羽枳看着从太宰治身上覆盖到自己身上的白色光晕,对碰太宰治,【虚构法则】和屏障都消失的感觉感到很不适,就像是赤/身/裸/体的坐在大街上,失去了所有依仗。
他转移了话题:“为什么不杀了费奥多尔。”
“因为在刚才的事情发生之前,我没法信任你。”太宰治嗓音沙哑:“说实话,我准备了很多计划,你什么都不做,乖乖配合我一直到事情结束,是我认为最不可能实现的那一套计划。”
“你准备了我反水的计划?”宇笙羽枳挑起眉:“我以为你会完全信任风奈川浅香。”
合着费奥多尔还活着,且他和太宰治一人挨了一刀的白痴计划,根源是太宰治不信任他。
“我当然信任浅香酱,但是。”太宰治坐起身,捂着受了伤的腹部,因为动作而牵扯到伤口,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为每个可能性准备应对方案,是下棋者的基本。”
这种走错一步路就会导致横滨覆灭的大计划,他凭什么信任神子。
再说......让宇笙羽枳挨这一刀,本来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太宰治轻笑出声:“否则,我怎么保证在白雾结束后,你不会再跑去找老鼠合作。”
宇笙羽枳嘴角抽了抽,听懂了太宰治的言下之意。
老鼠都设计捅你一刀了,你能不计前嫌,老鼠做贼心虚,也不可能在用你。
“要不是大人下了令......”宇笙羽枳冷哼一声:“你接下来要干嘛。”
太宰治笑了笑:“神子殿下听过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吗?”
“听过。”
太宰治有些错愕:“听过?”
宇笙羽织满头问号:“这很令人奇怪吗?”
在神殿,无人敢靠近他,与他交谈,他就只能通过书籍打发时间,几乎所有种类的书的读过一二。
太宰治摇摇头,轻笑一声:“不,是我的问题。”
上次问过音无弦乐,得知他从未听说过哪怕一点童话,太宰治就跑去问宫泽贤治,然后宫泽贤治说他也没听过。
“没听过,很正常吧。”金发的少年挠了挠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故事的。”
于是太宰治就顺理成章的觉得某些人没听过童话是合理的事情了。
毕竟询问对象是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子。
他难道不应该读圣经和古诗文入睡吗。
在心里吐槽了下宇笙羽织平日高傲的做派,太宰治从胳膊上揪了一条绷带下来,塞给宇笙羽枳:“走,我带你去看小矮人,神子殿下。”
他可不想被男人挽着胳膊。
所以还是遛狗吧。
把绷带拽了大概半米,还能享受到人间失格的宇笙羽枳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眼走在前面,心情极好的哼着歌的太宰治,莫名觉得不太顺眼。
*
拥有巨大翅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天狗呼啸而过,在空中扇起飓风,和九头的怪鸟擦身而过,茶杯头的小妖精在路灯上蹦蹦跳跳。
模样艳丽,花魁打扮的女人站在桥头,手持红伞,乌黑发下隐隐漏出一副白骨面相,口中呢喃着民谣小曲,勾人心魄。
在夜色,在白雾中,在盘踞在骸塞之上的金黄巨龙的映衬下,完全一副百鬼夜行的骇人模样。
这是异常物品‘百鬼图’的功劳。
谷崎润一郎被细雪折磨的心力憔悴,投影立体幻象的异能根本无从反抗,而且攻击会从四面袭来,只能被动挨打,祈求着雾气快点散去,或者有人路过帮他一把。
当他再次等待疼痛到来时,等来的却是被什么东西抓起后背,风从脸边流过的感觉。
被人救了吗?
谷崎润一郎刚想道个谢,结果反应过来,透过后背衣服抓起他的,分明是个尖锐的鸟爪。
变成鸟类的异能者吗?
那东西带他上升的很快,不过几秒,就到越过了一栋有二十米高的楼,谷崎润一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咽了口唾沫:“那个,谢谢您救了我......您要带我去哪。”
回答他的是一声尖锐的鸟叫。
还有,身体的极速下坠感,大约落了几米,他又被接住,这次被抓的是肩膀处的衣服,肩膀上的肉,也被尖锐的爪子抓破,一阵刺疼。
此时,借着玻璃,谷崎润一郎看见了罪魁祸首,那是一只长相怪异的大鸟,长着人类的脸,却有鸟类尖锐的啄,啄下是狐狸毛一样的毛茸茸,类似胡须的东西,翅膀张开足有两人高。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不是因为这怪物长得太骇人,而是他见过这张脸。
那是个登上军警通缉名单的异能犯罪者,是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抓住的,谷崎润一郎负责整理资料移交法务部。
已死之人复活。
是异常!
谷崎润一郎咬了咬牙。
可他现在没有异能,肩膀和后背又被抓破,被悬空在十几米的高空,任人宰割,怪鸟爪一松,他就是粉身碎骨,谷崎润一郎不知该怎么办。
又被像玩具一样抛着玩了几次,身上的皮肤和衣物被划的破破烂烂,血肉模糊,谷崎润一郎终于抓住机会,在下落的瞬间,抓住机会一脚踢碎了玻璃,落入室内。
怪鸟体积太大,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徘徊几圈,不甘的离开了。
谷崎润一郎刚松口气,想检查下自己浑身的伤,就发觉脸上滴落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他忍着浑身的疼痛,抬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只灯泡那么大的眼球。
天花板好像被什么溶解,低落的东西,正是溶液,从破开的大洞,探出一个软体的怪物来,生的像一只大手,似乎是个女人的手,纤细白皙,如果不是被放大了数十倍就更好了,掌心有个金黄的眼珠,血线遍布,格外狰狞。
“别碰我......别碰我!”
凄厉的女性惨叫声,从大手的口中响起。
它一边叫着,一边靠近谷崎润一郎,似乎想将他捏起来。
谷崎润一郎欲哭无泪:“我不碰你,你倒是也别碰我啊......”
因为他是破窗进来的,导致玻璃碎了一地,他就坐在玻璃中央,本身又受了许多伤,要想躲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谷崎润一郎只庆幸谷琦直美没在雾里。
这时,一只绿色的藤蔓悄然附上谷崎润一郎的脚踝,让他失去重心,被拖离了鬼手的攻击。
谷崎润一郎本以为完蛋了,他这又是招惹了什么怪物,地上碎玻璃那么多,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与谢野小姐来,结果,预想的疼痛却没来,他的后背也被垫上了个东西,隔断了碎玻璃。
是凉宫業。
他抬起手,鲜血滴落,混杂着谷崎润一郎沾到地上的血,大量的藤蔓升起,化作束缚将鬼手缠的严严实实,它们收缩着,直至将鬼手碾为肉沫。
“凉宫先生.....”谷崎润一郎咽了口唾沫,接过凉宫業塞过来的玫瑰,惊恐的询问:“整个城市,都是这种怪物吗?”
凉宫業看他身上明显不是鬼手造成的伤口,挑了挑眉:“不,整个横滨,大概不超过两位数。”
毕竟是要依附于死去的人才能产生的怪物,恰逢白雾,异能者才有多少。
听完谷崎润一郎的叙述,凉宫業摸了摸下巴,诚恳的建议:“你去买彩票吧。”
和异能体战斗恰好被怪鸟抓走当球抛着玩,好不容易逃出狼穴又入虎口,谷崎润一郎这运气。
谷崎润一郎讪笑。
“今晚不太平,拿回异能后,就快点回家吧。”凉宫業摘下一朵玫瑰,走到窗边,踏在一地碎玻璃和藤蔓交叉蔓延的地面上:“这才只是个开始。”
窗外,在夜色中,远处,有个小红点,身边密密麻麻漂浮着石块,正在攻击那条巨龙。
那是重力使,中原中也。
那是神明,荒霸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