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敏感察觉到,云知对她少了之前的随意和亲近,多了几分温和礼貌,仿佛在介意着什么。
在谈到某些问题时,云知也不再像以前托盘而出。
其实云知的态度很正常,如果没有感受过她之前的亲近,那喻明夏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现在她没办法觉得。
她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普通朋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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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连续忙了一周之后,云知终于结束了忙碌,她看向窗外还未黑的天空。
她终于能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回家了。
云知收拾着东西,正对上喻明夏失神的目光,笑道:“我忙完了,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语气轻松,听得出来是真高兴。
喻明夏嗯了声,抿唇又问:“准备干嘛?”
“肯定是回家啊。”云知笑,见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提起手包,打算出门,“我先走了啊,拜拜。”
“云知。”喻明夏突然叫了她一声。
云知停步,看向她:“怎么了?”
“要不要去看电影?”喻明夏总觉得两人间远了不少。
云知看了眼腕表,抿唇思索几秒,而后神情抱歉:“下次好不好,我今天想下班好好休息一下。”
喻明夏有些失落,但也没坚持。
“好,那下次约。”
云知点头,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
而喻初雪刚好站在门口。
“准备下班了吗?”
“嗯。”
“有点合作方面的事情想和你聊聊,方便吗?”喻初雪又问。
云知想了想,并不是很急着回家,便点了点头。
“就在这儿聊吧,正好也和明夏有关。”喻初雪轻敲了下门,两人又重新回了办公室。
瞧见喻初雪来,喻明夏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前段时间正好和她聊过有关拍摄纪录片的想法。
“首先我代表L&Y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勤苦工作,能和你合作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虽然知道这都是客套的开场白,但云知还是不太想听,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宁愿早点下班回家。
“喻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云知叹气,开门见山问道。
喻初雪看了眼喻明夏,却见她沉默得很。
又才道:“我想让你单独拍摄一支明夏的纪录片,你也知道她是我们L&Y的支柱,在圈子里也享负盛名,我希望能够通过对她个人纪录片的拍摄,来扩大公司影响力,当然,也包括她的影响力。”
云知微微皱眉,看了眼喻明夏,像是在思考什么。
“之前的合同里面并没有这点,所以这算是一个新的合作邀约,条款方面按照你的想法来,”喻初雪又道,“我听明夏说你们是好朋友,就想着你们合作起来应该会比较默契,前段时间和她提起来这件事儿,她说只想被你拍。”
喻明夏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没有插一句话。
云知好像明白为什么喻初雪要在喻明夏面前提这件事儿了。
考虑到她们是朋友的关系让她没办法直接拒绝这件事儿。
云知看向喻明夏,目露纠结。
喻明夏察觉到她的情绪,才出声:“不用考虑我。”
过了会儿,云知才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接,主要是我有别的安排,合作结束后我就会离开云城。”
云知并不是常年都在云城。大学时她就四处奔走,毕业后更是很久才会回来呆一段时间。
听她说会离开云城时,喻明夏愣住了,心突然空了一瞬间。
她从来没有听云知提起过这件事。
她清楚地意识到云知留给她的时间是多么的少。
“去……哪儿?”喻明夏艰难出声。
喻初雪没说话,听见喻明夏的声音时,目露担忧。
云知下意识想回答,但话到嘴边时又想起了前几天的事儿,喻明夏防备她,而她的这些事儿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时候又还早,也没必要将离别情绪提得这么早。
“到时候说吧,还早着呢。”云知笑了笑,又和喻初雪道,“所以这合作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之前的合同里并不包括单人纪录片拍摄,合作时间也签了三个月,所以云知有拒绝的权利。
可是,即便知道这是她的权利,但喻明夏还是忍不住情绪低落。
云知迟疑了,在她问去哪儿后回答时。
她没有想错,云知在生气。
就算不是生气那也是在介意什么。
喻初雪发现情况不对劲,现在似乎也不宜再聊这件事儿,便和云知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喻初雪便离开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云知和喻明夏两人。
“我先下班了,你也别加班太久。”云知又重新拿上手包,准备离开。
喻明夏没有出声,只垂眸坐在那儿,她紧握着拳,用力到指甲快要嵌入掌心。
没听见回应,云知以为是方才的拒绝让她生气了,又才补充道:“我确实是因为之前有其他安排没办法接受另外的合作,实在抱歉。”
实在抱歉。
客气又疏远。
云知不再等待她的回答,拿上手包就离开了座位,打算出门。
然而在她握住把手准备开门时,她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手腕被突然握住了,开了小缝的门被重新关上,因为事发突然,她后退了两步,背脊紧贴着门板,透过轻薄的衣衫感受到属于门板的冰冷。
手腕是热的,她所迎接到的目光也是灼热的。
她想质问对方。
可近在咫尺的人脸上流露的却是挣扎和失落。
云知失神了。
“云知,”喻明夏的声音哑哑的,满满的全是挫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两人离得近身高也相近,此刻的处境她能够明显感受到喻明夏温热的呼吸,清楚地看见她眼神里的难过。
云知顿住了,喉咙处像是被人掐住了,说不出一句话,不管是安抚还是敷衍,她都没办法出声。
云知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让喻明夏伤心了。
“云知,”喻明夏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可不可以不要疏远我。”
云知没办法忽视她的目光,灼热到她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呼吸了。
她脑海里只有两个认知。
喻明夏很在意她。
她为什么要让喻明夏伤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云知找回声音,偏头不敢看向她,轻着声音回答她,“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喻明夏并不想听她道歉,手上的力度一点没松,不至于弄疼她,也不至于轻松摆脱。
但事实上,云知并没有试图挣开她的钳制。
此刻的云知脑海里心里全被愧意占据。
她想起高中时候江愿安也曾难过地质问过她为什么有些事情只和南乔说,不和她说,有没有将她当朋友。
那时的江愿安也被她无意间伤害过。
只是喻明夏眼中的难过更沉重,让她没办法去直视。
“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我该道歉才对。”喻明夏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这让云知更愧疚了,不似之前的犹豫,诚恳地将真心话说了出来:“你之前说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对方走出先前的感情,所以上次我听你提起她时就多说了几句,可是你的态度并不像是想忘记她的样子,我以为我说的那些话可能让你不开心了。”
喻明夏知道肯定不会只是这理由,静静地等待她下一句话。
“之前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了,就连她的名字也说了,可是我问你的时候你却很犹豫,回想一下好像你很少和我说你的事情,”云知顿了顿看向她,“是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喻明夏有刹那失神,她没想过是因为这个原因,唇微张:“抱歉,不是你不值得信任,是我的问题。”
云知一向不喜欢扭捏,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较真,明明她认真想想便能想到喻明夏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之前其实有过一点这样的经历,事事都同她说,她却和我藏着掖着,很多事情都瞒着我,后来明白其实就是在划清界限,”云知低着头,想到这些事情也觉得自己矫情,“我不是说你应该事事和我说,我只是在规范我自己,从没有对你有意见,你没错。”
能让她这般在意的经历,也只有南乔了。
先前的失落难过,如今已经变成了对她的心疼。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很在意我。”喻明夏突然问。
云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被这么直接地问着,她有些脸热。
——你可以让她对你有好感,不管是什么样的好感。
或许这也是祝清梦所说的一种好感。
喻明夏心情好了许多。
云知抿唇,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小声地说:“可以松开我了吗?”
“不可以,”喻明夏摇头,“我要送你回家。”
“啊?”云知眨眼。
“啊。”喻明夏模仿着她的表情啊了一声。
云知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之前似乎也这样调侃戏弄过喻明夏。
“我得和你好好讲讲我以前的事啊,不能再让我在意的你误会了。”喻明夏恢复了以前的温和模样,方才的失控仿佛都只是错觉。
云知愣愣的,耳边回旋着她最后的几个字——我在意的你。
怎么感觉怪怪的。
“知知,我和她不一样,以后不要再因为她误会我了好吗?”
云知呆呆地点了下头。
喻明夏看她现在的样子,突然觉得会很好骗的样子,又道:“明天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明天?
云知反应过来明天是周六。
隐隐约约地记得好像还是七夕节。
反正往年也一个人过,偶尔会和朋友约个饭,和喻明夏一起看电影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故作轻松地问完话之后,喻明夏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直到瞧见她点头之后,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