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澜是个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做的人,即便如今腿脚不方便,也尽量自己完成。以至于高薪聘请的高级护工,来了家里也沦为了最基础的扫地阿姨。
沐言汐本来是打算站在一旁,等易无澜自己爬上床的。
可想到刚刚书房里易无澜故意不理她的事情,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拖着拖鞋,三两步拦在易无澜面前:“易无澜,要不我抱你吧?”
易无澜一愣,“你说什么?”
沐言汐清了清嗓子,满含期待:“我抱你上床吧。”
易无澜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看向沐言汐的胳膊:“我不想去医院。”
“哎呀我力气很大的,你别这么肤浅只看表面嘛。”沐言汐不依不饶,仗着易无澜动不了,就想要上前抱人,“我保证不会摔到你。”
易无澜迅速操作着轮椅往后躲,沐言汐却丝毫没停下动作。
一来二去,沐言汐累得发丝都贴在了颈侧,不仅没能抱到易无澜,整个人还累个半死。
她凭借着最后的那点力气,趁着易无澜一个不注意就强行扑过去。
哪知道易无澜的轮椅触控面板被易无澜的手擦到某个按钮,又滑动了起来。
“呜……”沐言汐的脚背靠近脚踝的位置,刚好角度不慎,直接擦去了不少表皮。
沐言汐狼狈的跌坐在了床上。
一时之间,易无澜捏着轮椅的扶手,都不敢再动了。
沐言汐屈膝坐在床上,破了层表皮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红。
脚背处的伤口靠近脚踝,长长的一道,从这一侧连到脚背另一侧,很是触目惊心。旁边还有一圈戴在脚踝上的红绳,上面点缀着三粒颜色各异的宝石。
那是上一回沐言汐去看极光前,去一个寺庙里开过光的转运串。
偏偏此刻,几粒宝石垂曳在那一圈红痕上,仿佛是被人囚禁在什么地方,特意用镣|铐锁住的精致尤物。
易无澜仓皇的避开了视线:“我、我去给你拿药。”
沐言汐对此一无所知,头也没抬,补充道:“再拿个保鲜膜。”
易无澜的轮椅一停,再三确认:“保鲜膜?”
沐言汐含糊了一声:“嗯,我有用。”
“好。”
*
几分钟后,沐言汐听到易无澜回来的动静,立刻从床上半坐起来,打算去接过药箱。
哪知道易无澜将药箱放下后,就来握住了她的脚。
沐言汐的脚底心本就敏|感,如今被易无澜的掌心一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你……”
易无澜不解的抬头,正要问是不是伤口疼了,却感到自己掌心里如温玉般的脚掌往回缩了缩,从她手中滑落,又擦过了她的膝盖。
易无澜僵硬的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沐言汐惊恐而又羞怒的眼神。
瞬间,也愣在了那里。
易无澜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她只是想要帮沐言汐上个药,却不料……
沐言汐恼羞成怒地缩回自己的脚,狼狈地用本就不长的裙摆胡乱拢着,试图遮住上面的伤痕。
她原本清晰的头脑仿佛被易无澜刚刚握在脚踝处的那只手,给硬生生搅成了一团浆糊。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先骂易无澜,还是先处理脚上的伤。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两人像是被静止了一般,谁也没有说话。
几秒后,沐言汐终于有了动作,遮着自己的脚,慢吞吞地挪到另一边的床头,然后将整个人团进被子里,才敢幽幽地看向易无澜。
此时易无澜也后知后觉过来刚刚的事情,僵硬着身体,顶着沐言汐的视线,打算操控轮椅的控制板离开:“时间不早了,你给自己上个药,我去隔壁睡。”
沐言汐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易无澜快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悠悠开口:“回来。”
易无澜的轮椅果然停下,又折返了回来:“怎么了?”
沐言汐招了招手,满脸都是委屈的模样:“你过来。”
易无澜以为是伤口的原因,于是靠得近了些,直到膝盖触碰到床沿才停下。
沐言汐的怀里抱着个枕头,就像只惬意的小狐狸,眨了眨眼:“我的脚,好摸吗?”
易无澜紧抿着唇,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在心里组织了好久的话,却还是败下了阵来。
毕竟刚刚是她先伸手摸上去的,就算她解释说是为了擦药,以沐言汐的性格,估计也会很快反驳回来。
沐言汐见易无澜这副模样颇为新奇,刚刚心里冒出的那些羞意也缓缓散了去,平日里那点肆无忌惮的做派瞬间回来了。
她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半张床,向易无澜眨了眨眼:“去隔壁做什么,一起睡不好吗?”
“我会打扰到……”
易无澜的话还未说完,沐言汐便开口打断,语气颇为幽怨:“你的轮椅把我弄伤了,你难道就不该负责今晚照顾我吗?”
这下,易无澜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犹豫了半晌,才按动轮椅的操纵按钮,又退回到了床边,上床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就被趴过来的沐言汐勾着腰身拽上了床。
沐言汐本就是那种脸皮因人而异的人。
别人要是满脸正经,她稍稍做点出格的事情也会无地自容。
但若是别人比她表现得还要尴尬,那她就算再尴尬,也就不会尴尬了。
她见易无澜全身上下都表现着犹豫和抗拒,就像个任人欺|凌的黄花大闺女后,拼命压住自己的嘴角,才避免露出笑意。
可憋笑久了,肩膀却止不住的震颤着。
在易无澜看过来的时候,用几声止不住的咳嗽来掩饰着自己的幸灾乐祸。
那恶劣的性子一上来,沐言汐索性也不再矫情地去遮挡什么脚踝,反而掀开了被子,伸出脚尖去勾易无澜的大腿。
整个人侧躺在床上,笑眯眯地唤道:“易无澜。”
易无澜的双腿并非全部没有知觉,大腿处的神经大多无损。
此刻,那只受伤的脚如滑嫩的灵蛇般缠上了大腿,还一直不老实地滑动着。
易无澜想要将其挪开,可垂眸望去时,原本泛红的那一圈刮擦伤,已经渐渐转成了淤青,与原本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是刚进行了某种囚|禁类别的激烈玩法。
这使得易无澜更不敢乱动,以防伤到沐言汐。
她难得没有冷着声,只是像是要补救似的,耐心的哄道:“你先自己擦一下药吧。”
沐言汐眼眸中全是促狭地看着易无澜,点了点头,却又故意道:“我自己不会,你帮我擦药好不好啊?”
易无澜的视线本就不愿意在沐言汐的脚踝上,沐言汐的话一出后,她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沐言汐浑身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过易无澜的大腿根,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魅惑勾人。
“嗯?”沐言汐见易无澜这一副不敢回应的模样,觉得更好玩了些。
她仗着自己的脚受了伤,将那只脚尖微微绷直,又顺着易无澜的大腿,往内侧滑了过去,将易无澜撩得险些退到床下去。
沐言汐及时拉住了易无澜的手臂,再次催促:“易无澜,我疼。”
“你帮我擦一擦嘛,好不好啊?”
“你看都淤青了,我好疼啊。”
声音一声比一声娇软,尾音一声比一声婉转悠长,一次又一次地突破着易无澜的防线。
若是平日里的易无澜,早就冷静的将药箱递上去,让沐言汐自己解决去了。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晚,还是真的心又内疚,易无澜抿唇思索了几秒后,竟轻轻点了点头,“好。”
这下反倒是沐言汐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沐言汐从小被宠惯了,做事一向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牢牢的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刚刚受了伤后,被易无澜摸了一下脚踝就满脸害羞的事情,仿佛触犯到了沐言汐的胜负欲,让她觉得收到了极大的耻辱。
因此,她必须要让易无澜加倍的还回来、‘害羞’回来。
易无澜不是想给她上药吗?那她就让易无澜上。
她不信易无澜这个平日里说几句话就会恼羞成怒的人,经过刚刚她的撩拨后,真的会再次来对她上手。
沐言汐做了许多的铺垫,用那只受伤的脚对易无澜的腿极尽撩拨,为的就是让易无澜恼羞成怒,来冷着脸、呵斥她不知羞耻。
仿佛只有这样了,沐言汐那点强烈的胜负欲和脆弱的自尊心才会得到安抚。
只是沐言汐千算万算,自以为考虑周全了方方面面,却没想到,易无澜还真的打算再一次帮她上药。
沐言汐怔怔地看着易无澜,本来以为是她听错了,亦或者是易无澜听错了她的话。
她抱着那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能看到易无澜半途而废尴尬的坐回轮椅逃走。然后她又能找理由将易无澜给唤回来,也算是扳回了一局。
然而下一秒,易无澜面无表情的握住了她的脚,轻轻地将其抬了起来,缓慢而又仔细地查看着她脚背的伤口。
沐言汐:……
那视线明明完完全全落在沐言汐的脚踝处,沐言汐的脸颊却没来由地一烫。
沐言汐愕然的看着易无澜,连那几颗圆润的脚趾都在微微发着抖,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挂在脚踝上方的转运宝石被易无澜拨到后方,宝石相撞间,发出轻微的响声。
沐言汐还记得当时拿去祠庙开光时,别人的珠串下面还挂着几粒铃铛。
当时她赶时间,也就没给自己加上。
现在想起来,还好当时她没有挑选带着铃铛的,否则此刻一定会响个不停。
但这毕竟是她自己撩拨的后果,到了这一步,沐言汐再难忍受,也得强行忍下去。
只是易无澜的动作越来越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她似的,单是伤口消毒的那一个步骤,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分钟。
等到沐言汐的脚背好不容易熬过消毒,又见易无澜从药箱子里拿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到底要用多少瓶……
易无澜微凉的掌心贴着沐言汐的脚蹭了又蹭,本就敏|感的脚底越发受不住地想要往后缩。
偏偏易无澜还以为是弄疼了伤口,一边拉着她不让动,一边上药的动作更加轻缓起来。
沐言汐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从脚上蔓延开来的酥麻感,顺着脚缓缓弥漫向全身,让她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双唇,强行咽下了那些细喘。
脚心的痒意逼得沐言汐眼圈都微微泛红,可她只能强忍着,低声喘着气,唯恐被易无澜发现异样。
沐言汐等了又等,总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一般,久久未能解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无澜终于上好了药:“好了,你先别乱动,以免药擦到被子上。”
易无澜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己的轮椅轮子将功补过,却不知道她刚刚的举动,比那枚轮子更为过分。
她没看沐言汐的神色,正想要去整理药箱,手心就猝不及防地被脚蹬了一下。
易无澜抬起头,眼底有些茫然。
沐言汐才不管易无澜是怎么想的,也没打算跟易无澜解释什么。
她被易无澜这么占足了便宜还不能明着说,只能蹬开人后,一个翻身背对着易无澜,把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尽量不被易无澜发现她发红了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