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在乎外人口中的那点名声,就不会特意用看望老人的理由,拐骗她来扮演恩爱夫妻了。
沐言汐早就该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易无澜在外界的传言中,向来都是个不近情与色的人,此时看着她摆着那张无情无欲的性冷淡脸认下这一荒唐的‘小狗’名头后,沐言汐在难以置信的同时,竟然有种自己带坏了易无澜的心虚。
“我……我开玩笑的。”沐言汐能屈能伸,试图躲开自己唇上的手。
可即使她张张合合地说着话,易无澜的指尖还是没有挪开。
每说出一个字,好像是沐言汐自己亲吻在易无澜手上似的。
往常稍稍做点亲密行为就会避开的人。
此刻,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刻。
沐言汐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手可怜巴巴地拽上易无澜内里的衣裙裙摆,冲着易无澜讨好般地眨了眨眼。
满脸都是‘你快放开我’的诉求。
易无澜垂眸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裙摆,又缓缓地,将视线重新落回了沐言汐的脸上,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沐言汐被她这个好似看破一切的眼神看得越发心虚。
越是心虚,脑子就越是被气得有些发了蒙,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乖巧模样彻底装不下去。
秉承着她不好过,易无澜也别想开心的原则,突然拽着易无澜的衣襟将人扯了下来,一个翻身压过去,凶巴巴的给了易无澜一个吻。
自从沐言汐发现她的异能,能够使易无澜快速进入身体的修复状态后,沐言汐对于易无澜的每一个吻,似乎都不怀好意。
要么是气急败坏想要欺负人,要么就是恼羞成怒想要封口。
此刻这个倒是全无坏心思。
沐言汐对易无澜的反常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只是走投无路般狠狠的咬了下易无澜的唇,下意识就放弃了使用异能的可能性。
沐言汐的牙齿并没有收什么力,咬上去的瞬间恨不能将这一个多月以来内心的纠结与不满都发泄出来,恨不能将易无澜活活吞了算了。
易无澜骗了青春期的她还不够,又来拐骗现在的她,还总是摆出一副‘我病得很重,我不想拖累你’的姿态来拒绝她。
实在是过于可恶。
况且,沐言汐一向都是看上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其实,陪着易无澜玩那种过家家的感情游戏玩了一个月,这已经快到了她的极限。
沐言汐在那几次梦境中、在那尘封的照片里,确实感受过曾经自己对于易无澜的心意,这两天她也再三确认过,是不是受到了曾经的自己的影响。
她上辈子被世界意识操控、感受过被暗示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对于那种被误导的感情深恶痛绝,重生后对待感情自然也更加的谨慎。
虽然曾经青春期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与世界意识的操控完全不同。但她依旧很谨慎,谨慎到必须分清心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变化,到底是曾经的感觉在作祟,还是现在的自己在沉沦。
尽管,那都是她。
可沐言汐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她终究还是很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她会因为从易老太太口中得知易无澜车祸的真相而对易无澜心软,会因为易无澜忽如其来的道歉而委屈的炸毛。
说到底,找再多的理由都无法否认现在的她就是会因为易无澜的喜怒哀乐牵肠挂肚。
即使,易无澜这人只会板着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喜怒哀乐。
想着想着,沐言汐嘴上咬人的力度也轻了下去,齿尖才刚刚从唇上微微松开,一股咸咸的血腥味就从两唇间弥漫开来。
沐言汐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慌张就要从易无澜身上下来。
之前易无澜要么是躲开训斥,要么是任由沐言汐动作再想办法推开,可这一回大概是被老太太提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沐言汐的耐心也会有限。
面对着沐言汐的这份炸毛泄愤,在沐言汐的力度松懈下来时,易无澜忽然腰腿部发力,一个翻转便反将沐言汐压了下去。
易无澜伸出一只手,忽然捂住了沐言汐那双惯能迷惑人的双眸,另一只手搭在沐言汐的颈侧将人按在柔软的纯白上。
“砰”地一声闷响,沐言汐的后脑勺在床铺上弹了弹,没受伤,却被吓得不轻。
易无澜神色复杂的望着沐言汐未被遮住的下半张脸,红润的嘴唇上还带着几丝从她这里带走的血丝,显得异常妖艳。
她俯下身,含住了沐言汐的唇。
血腥味的吻带着几分侵|略性,激得沐言汐后背一颤。
明明是沐言汐主动要亲的,可当她被强行压制着亲吻后,却怒气冲冲的死咬着自己的牙抿着嘴做出一副抵抗的动作。想要偏开头躲开,拼命地去推拒易无澜的肩膀。
可是易无澜的上半身都靠了上来,沐言汐又不想去踢易无澜的腿,好不容易才将易无澜的腿治好,她下意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吻越来越深,攻破一道道防线,沐言汐整个人也渐渐软化了下去。只是手上的动作还没停,也不知道是想要拉还是真的要将人推开。
易无澜压制的动作也轻了许多,沐言汐勉强从被堵住的唇齿间发出了几个含糊的声音“滚……易,你给我……滚唔!”
自带书房和衣帽间的宽大卧室,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狭小了起来,空气中的暧昧似乎无处不在,逐渐被熏得灼热起来。
沐言汐的双眼被遮住,隔音的窗户也杜绝了所有窗外的声音。再加上这还是易无澜从小住了很多年的房间,使得唇上的这一份触感尤为清晰与禁|忌,引起阵阵颤栗。
易无澜身上常年都用着清冽的冷香水,作为总裁,总让人心生敬畏,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可这份香味在易无澜的身上停留太久了。
久到封存了她这些年所有的情感,久到仿佛浸入骨中。哪怕此刻如此强势地亲吻心上人,也依旧带着凛如霜雪般的气息。
沐言汐的腰身阵阵地发着软,若不是被强行压着,恐怕沐言汐都能直接或落下去。
刚刚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的泛白肤色渐渐恢复,从轻薄的妆容中透出一抹绯红,唇边全是承受不住的咽呜声。
声音阵阵入耳,易无澜口中的动作一顿,却又很快再次覆了下去。
沐言汐被迫仰着头接受着犹如狂风暴雨般凶烈的吻,推拒的手早已经放弃,只是紧紧揪着易无澜肩侧的衣襟,修长的脖颈轻轻颤动滑动着。
外面的小阳台中,微风轻轻吹过枝叶,落下片片覆于根枝,一片宁静,似乎全然未受影响。
似乎是察觉到了沐言汐的难耐,易无澜原本按在沐言汐肩侧的手,又缓缓地绕到了沐言汐的后颈,轻轻拨了拨。
沐言汐的全身皆敏感,特别是拥有异能后,身体的任何伤势都能够进行自我修复,原本身体的保护机制也像是被淡化了许多,对外界的感知都变得越发敏感了起来。
原本易无澜什么都没动,只是隔着衣服相贴着,都能让她的腰软化,现在温热的掌心从她后颈轻轻抚过揉按,直接让她浑身一颤,手指死死扒住易无澜的肩膀,从原本揪着衣襟,改为用指腹去抓按,用力过度的指节都在微微发白。
忽然,易无澜覆在沐言汐双眸的掌心中,缓缓透出了几分湿润。
易无澜瞳孔微缩,终于放开了人。
在如此缱绻暧昧的吻中,沐言汐失神的双目中不由自主的渗出水意,这本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可易无澜在看到那双失焦的狐狸眼时,整个人还是有一瞬的凝滞。
沐言汐的唇角还带着几分水光,原本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衬衫也皱巴巴的,墨发凌乱地缠绕在其间,好似一团花簇绽放。
“易……”她似乎想要说话,可因为缺氧太久而连连喘息着,好不容易恢复视线的眼眸也还未完全适应,只好徒劳的揪着易无澜的衣襟,看着易无澜的眼神中难得闪着几分脆弱的茫然。
刚刚一开始跟易无澜争论时的小祖宗张牙舞爪,数落起人来不留一丝情面和犹豫。可此刻……易无澜看着沐言汐盈满水雾的眼神,用拇指指腹轻轻擦去沐言汐唇角的水渍。
易无澜用一种低柔的,又带着几分淡哑的语调开口“还好吗?”
“滚……滚开!”沐言汐恢复了一点力气,急促地喘息着,一把打向了易无澜的手,‘啪’地一声丝毫没收着力,终于将唇上的那只手给打开。
沐言汐从易无澜的眼瞳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她将一只手背搭在了自己的双眼上,试图躲开这难耐的一些。
她微微喘着气,终于从浑身瘫软的余韵中找回几分力气,还了好一会儿终于能说完整的话“我竟不知道易大总裁这么想跟我春风一度……”
她的眼眶微红,手背并未遮严实,隐隐还能看出眼尾的皮肤还晕着绯红。
沐言汐喘了一声,才继续凉凉出声“……这似乎不在我们来前的合作范围内吧?不知道易总这一回又打算给我多少钱?要不你再多给点,我也可以任你享用。”
易无澜……
沐言汐的手揪着床单,勉强让自己的气息平缓下来,心中暗暗骂了易无澜无数遍,同时,看着未离开的人,还有些微微发憷。
易无澜这人一向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犹如此刻,完全看不出来是前一刻把她压在床上亲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
当初易无澜的腿刚好时,就能把她抱在病床上咬得狼狈不堪,这段时间以来,易无澜又被她诱惑了不知道多少回,似乎连易无澜心里那点一直纠结的、以为亲密行为会晕的芥蒂也消散了去。
一番亲吻下来,几乎能让她死过去。
这要是再……
天不怕地不怕的沐言汐觉得,自己八成玩不过传说中‘性冷淡’的易无澜。
沐言汐全身都被易无澜笼罩着,一时之间又找不回场子,只好趁易无澜因为她的话愣神的片刻,用尽全力推开对方,翻身下床连外套和手机都不要了,逃命似的往外跑去。
易无澜注视着沐言汐落荒而狼狈的身影。
沐言汐拽着门把手推了两下没推动,一拉才拉开。回想起这一路跑来的动作,自己也意识到太过跌份,转鼓身来冷冷地放了句狠话
“易无澜!你,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我就真生气了!”她颤抖着手拍了怕自己的胸口,又拿手指着易无澜威胁道,“我会断、断你资金哦,你就破产了!”
若是在平常,易无澜听到这类威胁,恐怕就已经开始盘算起该如何应对、反将一军了。
可此时说这话的沐言汐眼眸中全是水雾,被沾湿的羽睫也粘在一起,毫无半点威慑力,剩下的似乎就是有……
活色生香。
沐言汐半只脚已经迈出了卧室门,又忍不住去瞄了易无澜一眼。易无澜神色自若,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刚刚的那番威胁。
但看起来,并没有被她的狠话所影响。
沐言汐看完后,只觉得更加丢人了。
立刻沉着脸匆匆推门而出,像只落跑的小狐狸。
易无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沐言汐离去,伸手抚了抚自己一开始就被咬破的唇,又缓缓上移,抚上自己的后脑。
她刚刚如此的情绪化,居然没有晕过去……
最近她脑中的伤势,对于日常生活的影响也越来越小,这个秋季似乎就没有发生过头痛难捱的现象。
那是否意味着,她真的还有救?
但易无澜向来都不是个喜欢抱有幻想的人,在双腿治愈后,修斯娜就给她做过脑部的检查,当时她失眠的症状已经渐渐消失,但依旧达不到能做手术的条件。
易无澜叹了口气,面对着沐言汐,她似乎总是能一次次违反自己一开始设定的边界线。
刚刚她似乎……真把小祖宗惹毛了。
她的目光落到沐言汐扔在地上的那件外套,拾起外套往外走去。
沐言汐出了卧室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虽说她跟易无澜已经结婚,但这里到底还有长辈,她只好在二楼走廊随便找了扇窗户趴着看风景。
只是清闲没几秒,身后就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沐言汐回头望去,是个雍容的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似乎是见过的。
沐言汐眯着眼睛望过去,本就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更显狭长,竟也带上了几分凌厉感。
她终于想起来,那是易子濯的弟弟。又看向一旁神色不虞的妇人,嘴角不由得缓缓勾了起来。她刚刚从易无澜卧室落荒而逃后就闷着一口气,此刻看着这两人骤然欣喜若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到了什么心上人。
主动转过了身,慢悠悠的靠在窗台,眼眸中全是亮光。
“你是……沐言汐?”那妇人见了她目光都像是要吃人,“原来她干出这种事情后真的还有脸回来,易无澜她人呢?”
沐言汐可不像易无澜那样的闷性子,就算碍于易老太太不能真做什么,见了面总得逞一番口舌之快,不肯让易家这群人好受。
脸上的笑意渐浓,懒洋洋问“啊,三婶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
妇人本就是上门来找茬的,乍一听到这乖巧的‘三婶婶’时,唇角一抽,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厉声道
“都是你,都是你跟易无澜设的局对不对?我家子濯年纪还那么小,易无澜就非得告到底你们为什么这么恶毒?”
沐言汐点了点头,笑嘻嘻道“三婶婶节哀嘛,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确实有些冷清,节哀啊。”
易子濯的案件还未终判,易宏伟也还在医院治疗。
人都还未有最终结果,怎么就节哀了?
这话一出,那妇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沐言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直到十几秒后,才咆哮道“你一个外人给我闭嘴!”
易无澜出门来送外套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刚刚才拿破产威胁了她的小祖宗,这下似乎又惹了事。
那妇人见到易无澜后骤然噤声。她一个从不插手公司的妇人,对于沐言汐并不了解,但却早就领教过易无澜的手段。
易无澜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妇人浑身一哆嗦,竟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嘻,我就不!”沐言汐见到易无澜来了以后,也没给易无澜什么眼神。完全一副将自己当成主人家的架势,悠悠哉哉地绕了两步,“我是来看奶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还要赶我走吗?”
易无澜看出沐言汐走路是为了热身,抿着唇上前给沐言汐披上了外套。
妇人一看沐言汐这有恃无恐的架势,哪能看不出来是仗着谁的底气?立刻沉着老脸将矛头指向易无澜,斥道“易无澜,亏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哪里亏待过你?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及血脉亲情要赶尽杀绝吗?”
易无澜不说话,沉默以对。
“好啊好啊。”妇人怒极反笑,连连称赞了两声,“易无澜你果然冷酷无情、大义灭亲,子濯也就算了,连你亲弟弟都不留情面!”
易无澜平日里对沐言汐都没几句话,更不可能会在这里跟人争辩,只是站在沐言汐前面,垂着眸一言不发。
“哟,真是奇了怪了。”沐言汐可没什么顾忌,再加上她正愁心里的气没处发泄,面对送上门的出气筒,一张嘴叭叭叭的越来越起劲。
“当年易家内斗的时候我可没见你们讲什么情面啊,抢公司也就算了,背地里的动作真以为无人知道吗?现在遭报应了就开始谈亲情了?我怎么不知道在华国,对的错的不由法律判,反而得听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