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清看了一会儿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只觉自己眼睛都受到了污染。
开始怀疑起沐言汐那个小骗子刚刚喝醉是假的,开屏也是演的,全是演给她看的。
只是沐言清刚刚陪着沐言汐喝酒,自己也喝了大半瓶红酒。时间还早,等会儿还要见人,索性慢吞吞的往三楼的卧室走去,打算先休息会儿。
走廊中,沐言汐抱着易无澜毫无章法的啃着,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小动物舔舐般投怀送抱。嘴上的力道越来越轻,渐渐连易无澜的脖子都勾不住了,这才终于又被易无澜抱了起来。
沐言汐被安抚好后,趴在易无澜的肩膀上喘着气,嘴里叼着易无澜的衣领嚼吧嚼吧的,易无澜也没管,就让她啃着玩。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沐言汐啃着啃着,也就安分了下来,当易无澜将沐言汐放在床上时,沐言汐已经睡了过去。
由于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沐言清早就找专人来打扫过,就连床铺都换过新,易无澜坐在床边,借着灯光,指尖轻轻摩挲着沐言汐的脸。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
沐言汐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自己的双唇被人撬开,带着酸甜味的液体被灌了进来。没过多久,脑子里的昏沉感就似乎轻了不少。
同时,异能缓缓流向四肢百骸,为她消去了疲惫和饮酒后的不适,沉沉的入了梦。
沐言汐的梦中空气依旧很潮湿。
家里的别墅较如今要陈旧不少,却跟沐言汐记忆中一般无二,就连客厅的装修也还是一模一样,一如沐言汐爸妈离去的那一年。
沐言清和易无澜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在一张纸上涂涂写写。沐言汐走近看清后,才明白过来梦中的时间线。
她快要去燕城上学,沐言清跟易无澜正在单子上涂涂改改开学前的准备。
沐言汐入了梦,能清晰地感受到梦中自己的酸涩感,亦或者说,是临别前的难舍之情。
之后的四年,她都没回过云城。
沐言清和易无澜看到她后,冲她招了招手:“小汐快过来,看看我还有什么没给你准备的。”
沐言汐往前走了两步,抬眸望去。
沐言清面前放着一张长长的购物单,显然是打算给她寄到燕城去的。
时光的长河带走了曾经青涩的沐言清和易无澜,可无论是哪个时间段的她们,面对沐言汐时,依旧会展露出最温柔的一面。
阳光暖暖的将两人笼罩,沐言汐有了种真的回到过去的错觉。那时的她还没彻底长大,书中世界也还未对她的记忆动什么手脚。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年少时的温情时光。
沐言汐跟着梦中的自己往前走着,眼前的两位姐姐像是说好了似的,不约而同的抬起手,一左一右的将她扯进沙发里。
沐言汐正想温情一番,可梦中的自己却半点都没珍惜这种氛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醒酒器,舔了舔嘴唇,问:“姐,今晚要喝酒啊?”
“给你送行,喝点酒助兴。”沐言清柔声道,“但这是我跟你易姐姐的事情,你就别喝了。”
沐言汐将身上的包取下,随手丢在沙发后,微微挑眉:“我也能喝。”
沐言清没忍住,弯着眼眸笑了笑,伸手在沐言汐的脸颊上拉扯了一下,“那你等会儿试试。”
场景转换,夜幕降临,餐厅摆上了丰盛的晚餐,进行到一半时,沐言清再也装不下去太温柔的姐姐,故意‘好心’劝说,语气欠嗖嗖的:
“哎哎,小汐啊,到时候易无澜要真成了荣嘉的总裁,荣嘉可不像我们鑫宇就跟钱打打交道,行业多着呢,你去了燕城万一她被人勾走了怎么办?”
沐言汐匪夷所思的望着自己姐姐,当时的她性格已经渐渐朝着几年后发展,当即骂道:“沐言清!你给我闭嘴!易无澜,易无澜你都不说句话的吗?”
沐言清的视线也落到了一旁一直很安静的易无澜身上,似乎是想看看易无澜的反应。
易无澜若无其事的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充耳不闻。
沐言清给易无澜继续倒了半杯,随口道:“哎呀,你易姐姐似乎喝多了,怕是不能帮你报仇了。”
沐言汐:……
沐言汐急急道:“啊,她喝醉了不会耍酒疯吧?我还打算等会儿跟她聊聊天告个别,你怎么这样啊沐言清!”
急得连姐姐也不愿意叫了。
易无澜闻言望过来,眉间微微蹙着,看着和平日里并没什么两样。
只是面前放着空空的高脚杯,似乎是安安静静地等着沐言清给她倒酒。
沐言清放下了醒酒器,没再继续让红酒荼毒易无澜金贵的脑子。
易无澜耐心等了一会儿,留了足够的倒酒时间,然后,伸手捏着空酒杯认认真真的,一饮而尽。
沐言汐:……
沐言清使劲憋着笑。
沐言汐头疼得要命,正要去制止易无澜,一只手却拽住了她的肩膀,强行将她给按了回去。
沐言汐气得要死,大言不惭的就想要灌沐言清的酒。
结果没过多久,就像只小狐狸似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开始扯七拉八:“姐,燕大是不是特别严格啊,我要是毕不了业怎么办?”
沐言清还未开口,就听一旁已经连着喝了好几杯沐言汐倒的石榴汁的易无澜,将盛了半杯的石榴汁往桌子上一放,气势十足:“那就换个学校。”
沐言汐本就没喝多少的脑子,顿时更迷糊了,软趴趴的凑到易无澜肩上,含糊道:“易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我毕不了业你得替我转学。”
阿姨终于熬好了醒酒汤,放在冰块中凉了会儿,酸酸甜甜一碗下去,易无澜本就醉得不深,没过多久就已经醒了不少,眼眸渐渐清明。
正好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哼哼唧唧往沐言清怀里钻的沐言汐,便走出了餐厅。
沐言清所有所思地望着易无澜离去的背影,忽然捏了捏怀里的醉狐狸,“小汐?”
“什么啊?”沐言汐嘟嘟囔囔的从沐言清怀里探出头,蔫哒哒地趴在沐言清肩头,“怎么啦?”
沐言清将她凌乱的发丝理了下,淡淡道:“快去喝点醒酒汤,再醉下去老底都要被掀完了。”
沐言汐眼神涣散:“老底?你说的是哪个啊?”
沐言清提醒:“……你就差把‘不想上学想黏在易无澜身边’刻在脸上了。”
“我没有。”沐言汐含糊了一声,她喝多了跟易无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易无澜平静的让人根本看不出一丝异样,而沐言汐则会把内心的情绪都扩大化刻在脸上。
沐言汐虽这么说着,还是乖乖把醒酒汤给喝了下去。
易无澜回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沐言汐在梦中难得不受束缚,跟着易无澜飘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顾彦跟易无澜汇报了荣嘉账目的问题,易家二房三房眼见着得不到荣嘉,就想趁机瓜分走最大可能的利益。
沐言汐听着易无澜在那里头脑清晰的做着决策,微微有些出神。
进餐厅时,易无澜已经调整好情绪,梦中的沐言汐却还有些迷糊。
但看到易无澜的那一刻就伸出了双手。她大步走到沐言汐身边,抓着沐言汐的手腕就走。
沐言清一把抓住沐言汐的另一只手,笑道:“你们易家又出问题了?”
易无澜没有否认,只是说:“我会解决好。”
沐言汐的脑子还有些晕,被两人来回拉扯了一番,整个人就更晕乎了,随便选了个方向就扑上去:“别拉了。”
恰好扑的是易无澜。
直接就把沐言清给气走了。
沐言汐跌跌撞撞地被易无澜拽着往楼上走,呜咽道:“姐姐,好姐姐,我、我要吐了……”
易无澜停下急促的脚步,微微闭眼,让沐言汐在那儿缓了好一会儿。后来又见沐言汐上楼走一步颤一步的,直接沉着脸将人抱在怀中,朝着沐言汐的房间走去。
沐言汐被抱起来后倒是安静了,嘴里也不再嘀嘀咕咕,只是牢牢抓着易无澜的裙子肩带,手还不小心将上面的一个蝴蝶结给抽散了。
易无澜抿着唇,将沐言汐放在床铺上,沐言汐着床后就安静地趴在枕头上,脸上被酒气染上一层绯红,狐狸眼的眼角像是被特意上了妆,秾丽绝艳。
沐言汐看着梦中的易无澜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从双眼慢慢描绘过唇瓣,又辗转至耳后,正要往下时,梦中的她握着易无澜的手,用脸在易无澜的掌心蹭着,含糊喊着:“姐姐……”
即便是入梦的沐言汐,也顿时有些看不下去,若她能感受温度,她的脸此刻一定是泛红滚烫的。
梦境中时间快速流逝,时针转到十点时,坐在床边的易无澜也终于打算离开了。可她刚一动作,被抱住的手就被沐言汐护食似的又抱紧。
沐言汐睡得迷迷糊糊,缓缓转醒:“啊?是天亮了吗?”
“还没有。”易无澜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继续睡吧,明天中午还要赶飞机。”
还未等梦中的自己有所回应,入梦的沐言汐就忽然愣住。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她去燕城上学,是沐言清临时替她安排的私人飞机,似乎是因为她睡过了头。
但有些事情不细究没什么,细究起来,却极为不合理。
她记得,自己坐上私人飞机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就算再怎么睡过头,也不至于……睡一整天吧?
但很快,梦境中的沐言汐就给了她答案。
台风虽过,外面还是下着薄薄的小雨,室内空调风轻微响着,沐言汐的脑袋移到,哼哼唧唧地抱着易无澜不肯撒手,“易姐姐,易姐姐……”
易无澜摸了摸她的额头,将她的发丝理到耳后:“嗯,我在。”
“易姐姐……易……无澜。”青春期少女的五官还带着几分稚嫩,乌发红唇,带着酒气的甜腻声音从口中缓缓流出,勾唇笑时好像将整个夜晚都照亮了。
“易无澜……易无澜……”沐言汐一声声的唤着易无澜的名字,尾音轻柔的上扬着,好似含着无限缱绻。
“易姐姐……你陪陪我吧。”酒劲早就过去的沐言汐还一副微醺的模样,整个人懒懒散散,分外粘人,甚至趁着易无澜不注意,忽然上前勾住了对方的脖颈,将人彻底拉入了床铺中。
两人都喝了酒,就连呼吸间的热气也带着醉意。
易无澜逆着光注视着她,声音淡淡,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多大的人了啊。”
沐言汐微微仰着头,缓缓贴近易无澜的耳边:“等我去燕城上学后,你想要车的话记得要跟我微博联系,千万不可以忘了我啊。”
易无澜一怔,抿着唇问了一句:“要是你不理我怎么办?”
“壹、三、壹、四。”沐言汐在她耳边喃喃,“记住了,这很重要,不可以忘了哦。”
沐言汐微微仰着头,缓缓贴近易无澜的耳边,借着酒耍泼打诨:“但我就要你陪我,啊,我怕打雷,一打雷就睡不好,睡不好明天就坐不了飞机,坐不了飞机就无法报道就要被休学。”
易无澜一怔,默不作声。
“你陪我嘛。”沐言汐在她耳边喃喃,“你该不会真的是像我姐姐说的那样,我走后就去找其他小朋友了吧?”
易无澜:……
“不会有其他人。”易无澜顿了顿,如在沐言汐父母的葬礼上那样承诺着,“只要你需要,我就会陪着你。”
沐言汐满意了,笑嘻嘻的在易无澜怀中蹭着。
可不知怎的,沐言汐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说是醉了,倒也清醒,对于明日的分别没来由的就一阵害怕。
仿佛明日分别后,两人便会陌路一般。
但入了梦的沐言汐却知道,在上辈子,她们确实从此分道扬镳了,未来的整整四年,她都没有回过云城。
易无澜确实没有忘了她,因为——忘记她们的经历的,是她自己。
忽然,易无澜的手托在了她的后颈,扶着她的脑袋轻轻覆下唇。
梦中的沐言汐发了会儿愣,等到再回过神时,一股酥酥麻麻的奇特感觉就在唇珠上蔓延开,好似带着电流,涌入心口,通向四肢百骸,瞬间席卷她的整个大脑。
沐言汐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而梦中的她更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下意识拽住了易无澜的衣襟。
受了惊的沐言汐下意识往后跌去,蓬松的被褥被压下,她看到易无澜那双清明的桃花眼越来越深,带着些逐渐泛上来的酒色后劲,她仿佛要被易无澜的眼眸给吸进去了。
沐言汐缓缓伸出了手,轻轻低喃:“易姐姐。”
这一声呼唤恍若是终于打开了什么开关,让易无澜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她扣住沐言汐的肩膀,勉强控制自己的冲动,“言汐。”
可沐言汐一声又一声地轻唤着,低低地嗓音越来越轻,擦过易无澜的耳边,贴紧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蹭着。
带着即将离别的不舍,一触即发。
少女初尝情爱,不眠不休。
易无澜给沐言汐喂了醒酒的东西后,见人终于安稳了,便打算随意去厨房找点吃的。
外面的天色虽已暗下来,但她来沐家时才刚刚下班,照顾了沐言汐一番,时间其实也还很早。
只是她正走出卧室,楼梯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的主人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就停了下来。
她一抬头,发现洗完澡穿着睡裙的沐言清正抱着胸靠在楼梯口,不咸不淡的望着她。
易无澜面不改色,轻轻关上门走了过去,“有事?”
沐言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易无澜,看着易无澜被扯得凌乱的衣襟,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惜字如金:“遗言。”
易无澜:……
易无澜这下确定了,沐言清这是又想起五六年前的往事。估计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晚,还因为之后几年她跟沐言汐看似装成陌路的关系,在这等着跟她算账。
但如今她跟沐言汐都结婚了,就算刚刚真的做了什么,也是合情合理。她冷冷回道:“你今天先灌她酒的。”
直接将过错都推给了沐言清。
沐言清点了点头:“当年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所以这就是你所有的遗言?”
易无澜懒得理,直接就越过沐言清下了楼,在厨房里犹如主人般给自己下了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