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她问申遥星:“那你会跟我离婚吗?”
申遥星啊了一声,她低头,像是很惊讶,又勉强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宣流垂着头,像是不敢抬眼。申遥星就蹲下来,看着宣流:“宣流,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这么问好像有点太突然了,申遥星咳了一声:“你之前不是……”
宣流逃避申遥星的眼神,声音低了几分:“因为我没告诉你鸿影……”
申遥星呃了一声:“我是……我是挺惊讶的。”
她的手因为惊吓过度导致温度流失而凉凉的,碰到宣流的时候还是宣流的更暖和一些。
“但是……但是生物多样性嘛。”
申遥星抿了抿嘴,努力想凹出一个理由:“就很……很惊讶。”
她已经词穷了。
宣流嗯了一声,她还是移开了目光:“我先给鸿影送衣服。”
申遥星也觉得这个时候不好说,她换了个话题:“鸿影还能变回去吗?”
她想到之前自己遇到的人鱼,一开始是泡在浴缸里把她日了个死去活来。
后来还能爬床,腿和尾巴收放自如,上一秒在浴缸里被自己骂了很久的太重,下一秒就变成腿夹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差点窒息。
感觉是挺随意的啊,鸿影之前也看不出来一点鱼样,为什么会突然变回来?
申遥星觉得自己现在又想别人有点缺德,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也从宣流的掌心抽出来了。
宣流握了握拳,又散开。
“要点时间。”
申遥星噢了一声。
外面的鞭炮声声,申遥星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给她送吧,我说呢,鸿影之前为什么老泡澡,原来是缺水啊。”
她笑了一声,接受程度快得让宣流短暂地诧异了一秒,又说:“等会我去问问舅妈有没有浴桶。”
宣流嗯了一声。
等申遥星拉开门,外面的冷风隔着挡风片吹进来,宣流突然喊了她一声:“遥星。”
申遥星回头:“怎么了?”
宣流那句如果我也是人鱼又咽了下去。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胆小。
“没事。”
没想到自己那么贪恋这点温柔和欺骗来的依偎。
宣流从前嗤之以鼻的人类感情在这个时候像是深深地反噬了她,让她和宣其品一样,深陷其中。
以前宣流觉得宣其品实在太过重情,重情得不像个人类。
另一方面她看那些书,杜撰出来的才子佳人山盟海誓,都是润色过的爱情,那些同学在表演过后却好像很久没能走出来。
唯有宣流觉得不过如此。
她是个割裂的生物,一半是人,一般是非人。
如同站在灰色地带的无人认领的可怜虫,却在那个潮湿的台风天被吸引,跟一个人紧密交缠。
甚至痛她所痛,为对方流下了眼泪。
“要是当初,我没忘记就好了。”
宣流低着头,喃喃地说。
宣鸿影孤独地坐在卫生间冲鳞片,申遥星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摆着尾巴玩拖鞋。
申遥星觉得她像一条像狗,嗯……之前那头人鱼也像狗。
是海狗吗?
啊怎么想到奇怪的东西去了。
“申老师,你不害怕我吗?”宣鸿影看到申遥星,都没看她,丧了吧唧地问。
室内热气蒸腾,申遥星开了排风,把宣鸿影的睡衣放到一边衣架:“不怕,我就是很惊讶。”
宣鸿影哦了一声:“好丢人啊。”
隔了几秒,“好丢人鱼的脸啊。”
她的头发都湿了,一缕缕的,申遥星从一边柜子拿出一个折叠桶,“你试试这个。”
申遥星刚问舅妈,刚好去年买了个折叠浴桶。
宣鸿影眼睛都亮了,“那我能泡进去了。”
申遥星点头,“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
宣鸿影:“我也不知道,宣流都生气了。”
申遥星:“有吗?”
宣鸿影点头:“她都跟我道歉了。”
申遥星笑出了声,把宣鸿影包进去后假装很自然地问了一句:“鸿影,你有人鱼朋友吗?”
申遥星无可避免地想到那条靡丽又粗暴的人鱼,难道这是有个组织的吗?
散落各地的人鱼之类的?是拼在一起能召唤是人鱼皇后吗?
宣鸿影摇头:“没有。”
申遥星噢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宣鸿影的鳞片,也和当初那条不一样。
成年的人鱼在体型上都有差别,看一眼就觉得充满力量。
真是奇怪,那条人鱼穿衣服挺瘦的,脱衣服反而是精瘦的类型,哪里都很有力气,地板都能被她的鱼尾敲裂。
这个时候申遥星刚好转头,看到了裂开了一条缝的洗手台。
她沉默了。
想到自己之前惨痛的遭遇,又想到宣鸿影这让人瞠目结舌的食量。
宣流好不容易啊,之前我养那条人鱼两个月就身心俱疲钱包空空了,她怎么会收养鸿影的?
“鸿影。”
水放满之后宣鸿影非常幸福地泡在里面,她嗯了一声。
“宣流说你是她捡到的,那你的家人呢?”
宣鸿影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不记得了……”
申遥星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宣鸿影看了好几眼,大方地说:“申老师你有话就问吧,只要不是和宣流离婚跟谁这种问题我都会回答的。”
申遥星笑了一声:“你们人鱼有发情期吗?”
作者有话要说:“此刻。”
宣鸿影:她好单纯。
宣流:她真好还要安慰我。
申遥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