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一脸为难:“陛下,方才醉花宫的宫女来传了话,说是柳美人不大舒服,就不过来陪陛下吃饭了。”
小姑娘这是真吓着了?
陆韧古:“可有请太医去看过?”
全福:“陛下,奴才原本也打算请个太医去瞧一瞧的,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听全福这话里有话,陆韧古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御膳房来送晚膳的太监说,醉花宫那边差人领了柳美人的晚膳,还、不少。”全福的声音越说越小,替柳美人心虚不已。
【这柳美人也是,答应要陪陛下吃晚饭,结果她自个先吃了,这是怎么想的呢。】
陆韧古:“……都领了什么?”
【我就知道陛下要问,幸亏方才问仔细了些。】
全福一一数来:“一只酱肘子,一份香煎小黄鱼,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份红烧鹿筋,外加一份樱桃肉。”
陆韧古好笑又无奈:“全是肉,还这么多,也不怕撑着了。”
全福又补充道:“奴才方才差人去打听了,听说菜差不多都吃完了。所以奴才就没喊太医过去请脉。”
陆韧古冷哼一声,胃口这么好,自然是无病无灾。
看来小姑娘这是被吓到,不想来见陪他吃饭了。
全福试探着问:“陛下,那您看,可要摆膳?”
陆韧古语气颇为无奈:“摆吧,柳美人不来,朕自个吃。”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全福又问:“陛下,您今晚可要传柳美人念经?”
【也不知道柳美人和陛下又闹什么别扭,但吃饭陪不陪倒是小事,若是陛下头疼需要念经,这可是天大的事,那可就由不得柳美人耍小性子。】
【只要陛下发话,我就是抬也要把柳美人给抬来。实在不行,我就跪地上磕头求。】
听着全福在那絮絮叨叨,陆韧古才意识到,天色已黑,而他这头痛,居然还没开始发作。
他用心再次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有丝毫迹象,于是摆了下手:“先不用,等晚些时候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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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陆韧古在等,醉花宫里的小人参精也在等。
她吃完了饭,有儿点撑得慌,就在院子里遛弯。
一边溜达,一边不停看向门口。
原本,小人参精是打算以后,都主动去找皇帝陛下,给他好好补一补的。
可今天,就因为吐口水那点小事,就下令把人家小太监狠打了一顿。
还说,再吐就割舌头。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她可不想再见他了,至少今天不想。
不想见,可又怕长宁宫来人喊她,心就一直吊着,也不敢回屋去歇着。
要是皇帝陛下头又疼,她还是要去的。
哎,给人当美人可真难啊。
灵芝站在门口往远看,时不时回头来禀报一句:“主子,还没见着长宁宫的人往这边来。”
柳若芊忍不住望天。星星全都出来了呀,咋还不来人呢。
灵烟也跟着仰头往天上看,脖子都快仰断了,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忍不住好奇问:“主子,您看什么呢?”
柳若芊纳闷道:“灵烟啊,难道陛下今天晚上,不需要我去念经?”
灵烟点头:“是啊,平日这时候,长宁宫那边就要来请您过去了,今儿怎么还不见人来。”
柳若芊点头。有可能皇帝陛下今晚头没疼,那倒是大好事。
最好就是以后都不疼,那她就一直不用过去了。
灵烟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主子,有没有可能,是陛下喊了别人去念经?”
“真的?”柳若芊眼睛一亮:“你说的有道理哎,我进宫之前,不就都是别的美人给陛下念经的嘛。”
灵烟本以为,她说了此话,自家主子会不高兴。
可没想到小姑娘居然一副大喜的神色,灵烟彻底糊涂了:“主子,别的美人去对给陛下念经,您很高兴?”
柳若芊在灵烟胳膊上拍了一巴掌:“那当然,不用当差,咱们就可以早点歇着了呀!”
灵烟很想扳住小姑娘的肩膀一顿摇。主子,您可长点儿心吧。
想到今晚不用去陪那心狠手辣的皇帝陛下,柳若芊拍着巴掌嘿嘿笑了两声,招呼灵芝:“灵芝,回来,锁好门,咱们打叶子牌去。”
灵芝一听,也跟着乐了:“好嘞儿,主子!”
看着这对没心没肺的主仆,灵烟只觉得眼前发黑。
不过转念一想,主子这样也好。在这后宫里,皇帝陛下三宫六院,妃嫔众多,若是心不大一点,自个儿都能把自个儿给憋屈死了。
何况,自家主子已经陪伴陛下那么多天,这可是后宫内所有嫔妃里,头一份的荣宠呢。
少去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开了,灵烟也笑了,跟上欢快地往屋里走的柳若芊:“主子,奴婢去准备些点心和茶水来。”
打发了其他的宫女和太监去忙,主仆三人围坐在榻上打起了叶子牌。
灵芝不大会打,也没心计,不会算牌,总是输。
灵烟为了哄自家主子开心,故意输得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晚上,就柳若芊一个人在赢。
每次一赢,她就拍着桌子哈哈哈笑得开怀,整个屋内都是少女那清脆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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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醉花宫的轻松欢乐的氛围不同,长宁宫就有些肃穆。
虽然迟了些,可陆韧古的头痛,还是发作了。
但值得欣喜地是,痛苦程度并没有以往那么严重。
对此,陆韧古心中有数。
定是这几日,日日夜夜和小人参精待在一处,她给他滋补的。
虽然较之往日,尚能忍受,可由奢入俭难,陆韧古有点不大想忍。
可一想到小人参精如今不想见他,又只好作罢。
他单手撑着头,侧身歪躺在榻上,轻轻叹了口气。
全福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陛下,既然柳美人不舒坦,那不如,喊了别的美人来?”
陆韧古淡淡扫了他一眼:“聒噪。”
一听那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全福立马闭嘴,还特意往后退了几步,尽可能地离皇帝陛下远远的,别惹他烦。
陆韧古躺了一会儿,开口:“去看看柳美人在做什么,不必惊扰,看看便可。”
小没良心的,他不差人去喊,她自己竟然也不主动过来,还说以后要好好给他补一补,当真是个小骗子。
全福应是,连忙出去吩咐了个腿脚快的小太监去打探。
没一会儿功夫,小太监回来,凑近全福耳边耳语一阵。
全福听完,脸色一僵,挥手打发小太监出去,这才往前走了两步:“陛下,那个……”
陆韧古凤眸微睁:“说。”
全福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柳美人正和宫女们,在打叶子牌。”
陆韧古心口一梗。小妖精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全福:“陛下,可要去宣了柳美人过来?”
陆韧古从榻上坐起来,穿上鞋,起身就往外走:“不必,朕亲自过去。”
等陆韧古坐着御辇到了醉花宫院门外的时候,醉花宫的主仆几个,躲在里间,嘻嘻哈哈玩得正高兴。
隔着一道院门,隔着一道殿门,又隔着一道房门,陆韧古凭借异于常人的耳力,将那小妖精的声音听得一清一楚。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我又赢了!”
小妖精的声音甜甜的,脆脆的,传进陆韧古耳中,就像缘法寺那刚从地里□□的水萝卜,清凉解渴。
可也像一把刀,扎进他的心窝子。
为了玩个叶子牌,都不管他头痛了是吧!黑心肝的!
全福见自家陛下黑着脸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可要上前敲门?”
陆韧古的脸色黑了黑,后牙槽磨了磨:“不用,朕翻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