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缓才没被直接劈回识海,惊魂未定地向后看去,就见一片破碎的灵块中,凌尘持剑站在那里,剑上雷光涌动,周身毫发无伤。
夏夕月的第一反应是:这雷居然没去劈上司。
紧跟着又有些懵,脱口而出:“你、你怎么进来了?”
……不是送个药就走吗?难道是想进来躲雷?
可凌尘现在的样子,不像正在被天雷追杀,反倒像是天雷忽然变成了他的帮手。
“……”那她呢?她现在应该干点什么?
夏夕月计划被打乱,一时有点茫然。
南弦察觉了她的不安,想抬手把她护到身后,但此时正是炼化龙血树的关键时期,再加上冷不丁被灌了一瓶清心果炼成的药液,两种烈药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寸骨肉仿佛都在打碎重塑,肢体根本不听使唤。
他看着夏夕月,又艰难挪动视线,看向凌尘,半晌才艰涩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凌尘似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素来冰冷的薄唇,竟然有了一丝浅淡的弧度。
可他露出的却绝不是什么友善的微笑,倒更像是对南弦天真的嘲讽。
“在我这里关了那么久,即使她跑得再远,我又怎会找寻不到?”他声音轻缓,落在听者耳中,却像毒蛇慢慢爬过耳廓,“我有大把时间,在她身上留下我的记号。”
南弦指尖一颤,面色骤变。
夏夕月连忙拍拍他,提醒他先炼化龙血树:听上去很正常的一件事,怎么从上司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哪里都很奇怪。
正想着,凌尘目光微动,又落在了她身上。
“……”夏夕月顿时一僵,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凌尘似乎也没打算跟她对台词,反而在她开口之前,拉过她扶着南弦的手,不容拒绝地把她从南弦身边拖拽起来。
“师妹,该走了。”他抬起手,微不可查地停顿片刻,捏了捏夏夕月头顶的耳朵。
看着那双狐耳受激之后,蓬开成毛茸茸的一团、终于有了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他这才松开手,用南弦能隐约听到的音量,贴着夏夕月轻声道:“虽说答应过你不会杀他,但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对他这么留恋不舍,就不怕我改变主意么。”
离开隐仙宗后,凌尘像是终于摘下了那副仙人皮囊,露出了内里纯粹的恶意。话音刚落,见夏夕月又本能地看了南弦一眼,他的耐心似乎已经完全耗尽。
一道雷光闪过。
夏夕月推拒的手瞬间僵住,人也无力地往下栽倒。凌尘微一俯身,抱起了她,动作轻柔,如同一个体贴师妹的师兄,就好像刚才劈人的不是他一样。
他垂眸扫过南弦,敛起了面对夏夕月时虚假的温柔,目光漠然:“等你能动了,来混沌魔源。”
南弦见他要带人离开,本能想拦,经脉却被龙血树和清心果的药效寸寸勾缠,不听使唤。
只有三伏火勉强还能调动,可在这种不受控的情况下,火一旦放出,凌尘还有机会逃走,夏夕月却根本没有活路——南弦不信凌尘这个人渣会牺牲自己去救夏夕月。就算信,也不敢赌。
而且他也没有天真到认为凌尘真的是为了夏夕月,才答应放过他。夏夕月恐怕是被这个人渣骗了。凌尘没有动手,绝不是因为所谓的“承诺”,只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一旦三伏火的主人死在这,无主的火灵会暴虐席卷四周,引动天地异象。届时不止魔修,正道各个宗门也不会袖手旁观,而凌尘不可能在他们赶到之前,炼化这团暴烈的火灵。
让他去混沌魔源,大概也只是打算在他和魔源中的意识同归于尽后,把无主的三伏火困在那里,慢慢收服。凌尘竟然是跟原之卿联了手。
眼看着凌尘打算带人离开,南弦不想放过任何希望,挣扎着开口:“不必拿她威胁。留下她,我自然会去。”
“威胁?”凌尘语调平和,像在阐述着什么众所周知的事实,“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流落在外面。这么好的东西,我还没有玩腻,若是放在你这,染上你的气味,她可就要脏了。”
话音刚落,便感觉周围温度骤升,南弦眸光变深,像一汪层层叠叠的湖,湖下冰封着滔天的杀意。
“……”不错,这才是破界之人该有的眼神。
凌尘余光扫过,满意地收回视线。
他挥手一招,拔出了南弦的佩剑。剑上灵力察觉到异状,竖起根根尖刺,袭向那只握剑的手。
凌尘掌中雷火光辉闪过,剑像被掷入熔炉,锋刃瞬间重塑,眨眼间便多了无数阵纹。
凌尘带着夏夕月飘身而起,飞远之前,随手将南弦的剑掷下。
剑锋入地三尺,剑上阵纹水波般扩散,将周围百丈囊括其中,像警告,也像监视。
等地面灵力的波动停止,南弦费力地望向天空,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
夏夕月倒是没再被劈晕,她还醒着,只是刚才不好意思睁眼。
如今走远了,她终于忍不住看向凌尘:“你为什么……”
凌尘看了她一眼,顺着神识道:“你被我骗了,不是故意害他,才能让他心甘情愿跑来救你。否则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若是他痛定思痛,丢下你不管,如何让他冒险去融合混沌魔源。”
夏夕月:……可恶,良心好痛。
“上一世,他便缺乏破界成仙的动力,对力量也没有太多渴求,难免失败。”凌尘思忖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动力。这一次,你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