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论体型巨大,还属来自北方极寒之地的坚昆马。
这些由朝廷煞费苦心引入的、来自不同渠道的胡马,被安置在边地的各个牧苑,除了充实军骑外,最主要目的,便是借着不断杂交,改良中原马种。
选拔与改良,是后世育马多年所摸索出的经验,而张子房方才所言的相马,正与此相辅相成。
世间万物,莫不有形,凡有形之体,莫不有相。
天有天象,地有地形,草木、六畜、山川河流,皆各有其相。
既有相,便有相应而生的相术,相马之术,便为相六畜法之首。
相马,是为了马匹的选拔和改良,制定出一套放之四海皆可行的统一标准。
有了标准,便有迹可循,朝廷不必盲人摸象,便能借助这套标准,考核马政的成果。
“其实,何止马与马不一样,人和人也是不同的。”
张良悠悠补充道。
不怪刘肥听得如堕云雾,他这话,又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
陇西六郡的位置,预备匈奴、羌、氐等异族接壤,生活习俗和草原民族相近,亦是善骑射,尚武,重英雄。
当地土生土长的良家子,即身家清白的编户齐民们,其战斗力,与为了实边而迁过去的外来居民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若能从这些边郡征召一批年轻精锐兵士,与战马一同,就地训练,无论是对抗匈奴,还是作为朝廷的军官储备,都是事半功倍。
“是,都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克相生。”
吕雉颔首,语意中有抑制不住的期待,
“当地的良家子,是否如传闻中一般骁勇无敌,也请太傅一并代为考察便是了。”
***
这是一个迎接与送别的忙碌时节,洛阳城迎来了韩信、张敖、张苍与卢绾,送走了张苍与刘敬,又送走了张良与刘肥。
眼下,鲁元公主与张敖,也出发在即了。
吕雉前去看女儿,眼底尽是眷恋和不舍,而薄姬忙着检查她的随身物品,口中不停念叨,
“到了赵国,你便是一国之后了,要耳聪目明,不可再懵懵懂懂的。
你要时刻记得,赵国和洛阳不一样,也与咱们之前所住的栎阳旧都不同。”
“是。”
鲁元对这话的含义不甚明了,但薄姬待她很好,又与母亲亲厚,她的话,总是要仔细聆听的。
见她一脸困惑的模样,薄姬叹口气,放下手中正理着的孔雀纹锦袿衣,坐在她的身侧,一字一句地说,
“赵王待你不错,但赵国可不只张敖一个人,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凡遇难决的事情,你需得先想想,此事于我鲁元来说,究竟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
“于我自身的利害关系?
夫妻不本该为一体的吗?”
鲁元更懵了。
薄姬看了皇后一眼,有些拿不准下面该如何对答,话究竟要说得多透。
而吕雉轻叹一声,也坐在榻上,
“有一段故事,母亲一直想讲给你听。
那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故事的主角,也是一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