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契夫的回想结束,他猩红了眼睛。
自己一生没做过亏心事,杀仇人天经地义,杀害自己的巫师也天经地义的,杀那些蛇虫鲨鱼就更加是。
他们都在害自己,自己在反击。
至于那些巫师,自己迫于恶魔诅咒的威压才杀了他们,过后又复活他们,所以等于没杀。
而且,复生土给他们用了,恐怕他们也能不死不灭。
自己其实是帮他们得机缘的人,他们却这样对待自己,真的不值。
“我这一生是谁造成的,我招谁惹谁了?门烈娜害人无数,凭什么她就过得那么好,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琪娜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阴阴地笑了,说,“你认为你没有错,是别人对不起你,是吧?”
对,没错,自己给了你们不死的机缘,说出来你们还得向我磕头,把我当神明感谢。
琪娜摇头,说,“你害死无辜巫师不说,你还唆使黑鱼国王灭了人鱼国,害死百万条人命,你怎么算?你没有害人吗?”
科契夫一愣,百万条人命,自己居然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顿觉心口一紧,脑子里似乎一窍在通。
“你自己出身穷人家,处处被比你强大的人欺负,自己有能力了,却反过来欺负和你以前状态差不多的人,你是不是很可恨?”
科契夫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将人鱼国巫师封印后,因为忌讳人鱼国民众跟巫师关系很好,怕他们会坏事,就去了找黑鱼王,希望他们同时起兵牵制人鱼国民众。
可黑鱼王这个阴险货当场拒绝了他,让他计划泡汤,谁想到他一走,那人就两面三刀背着他起兵杀人鱼国。
细想之下,这些人鱼的死跟自己是有那么点关联,不过,自己又没动手杀他们,“我没有杀人鱼。”
没沾上他们的血。
琪娜一怔,没想到他没认知到自己罪行。
她开始搜肠刮肚,寻找让他心服口服的说辞,蓦地想起当初跟亚历山大帝的谈话。
那天,他们封印了科契夫,回到斑比家后各自休息,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亚历山大忽然来了找她,问起她她的封印有多少人会解。
她答,她周围巫师都会解。
亚历山大的脸上有了些担忧。
琪娜说,“这恶魔我们是不会放出来的,巴不得把他关到死。”
亚历山大微微笑了笑。
琪娜有些好奇,问,“那恶魔跟你们有什么仇?”
“跟我没仇,跟绝大多数巫师也没仇,只是跟我们这里一个巫师有杀父母杀族人的仇。”
琪娜摇头,“就这样他就害那么多人?”
亚历山大微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时。
本来我都想饶过他了,反正是爱恨情仇,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但……”
琪娜说,“不可原谅他,他害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
“我知道,”
亚历山大说,“这些恩恩怨怨讲不清楚,有时候置有死地而后生,某些东西说不清楚。”
亚历山大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但他害死人鱼国百万民众我就饶不了他。
他唆使黑鱼王联合周围国家灭了人鱼国,这笔账必须算在他头上。”
琪娜疑惑地问,“他动了手?”
亚历山大叹息,“你也认为他没动手杀人就没罪,如果不是他告诉黑鱼王人鱼国巫师全被封了,黑鱼王他们敢随便打过来?人鱼国会灭吗?”
琪娜懵懂,因为她对整个事件知之甚少,所以没有做出合理的反应。
亚历山大却很是生气,眼神流转,似乎在组织语言,许久,他说,“讲个我以前听过的故事你听,
从前有个学堂有个不讨喜的小孩经常被周围小孩欺负,有一天,那些小孩变本加厉地打他,把他打死。
了
当时,全班二十个小孩都打过他,请问,他的死该算到谁头上?”
琪娜一愣。
“或者该平均分,每个人都杀了二十分之一的人,四舍五入都等于没杀人?”
亚历山大讽刺地看她。
“一个人杀一个人是杀人犯,两个人杀一个人就等于一个人才杀了半个人?十个人杀一个人,每个人等于杀了十分之一的人?一百个人杀一人无罪?”
琪娜一哽。
“假使我们碰上一百个恶人,被他们杀了,他们也无罪,有罪的是自己,是自己不该遇上他们。”
琪娜讪笑不语。
“他伙同黑鱼王杀死人鱼国民,他的罪走不了,多少人命该算在他头上?全部。
一个人杀死一个人,杀人者背一条人命,两个人杀一个人,两个人都各背一条人命,而不是半条人命。
他科契夫害死百万人命,他背上百万条人命,黑鱼王也背百万条人命,不能分也不需要分。
他们做了,人命就他们背了。”
琪娜把亚历山大的话述说科契夫听,科契夫终于低下了头。
他不再觉得委屈,不再觉得自己命不好受了这么多罪。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亚历山大怎么处置我?”
?
“她想怎么惩处我?”
琪娜看了看他,想起亚历山大的话,选择性地说,“他说你害死百万人命,一条命至少算一年,至少要关你百万年。”
亚历山大原话是这样,“只可惜他不死不灭,我们活不赢他,如果可以,我希望关他一百万年,百万条命,一条命抵一年都应该关他百万年。”
科契夫没了反抗之心,不语。
琪娜拾掇好记录本,递给那个青蜥蜴,那几只蜥蜴拿到记录本,开始议论起来。
科契夫忽然福灵心至,问琪娜,“亚历山大帝在哪?”
自己可以把那袋复生土献给他,抵自己一部分罪。
琪娜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觉得你有资格见他?”
“我愿做她的仆人……”
“你有资格?我们才是他仆人。”
琪娜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