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景二十七年,大姚国主崩殂,皇五子楼阙弑兄夺位,登基大统,品性残暴,为人刻薄卑劣,好大喜功,能力不足,昏庸好男色,年少钦慕于右相庶子楚秋,然楚秋高洁严明,一心向佛,已然皈依佛门,新国主爱而不得,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右相嫡子楚秾,圣旨钦点,帝后大婚,普天同庆。
这是京城中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一段风传,随着帝后大婚那日甚嚣尘上,浩大阵仗极为奢靡,红妆十里,鞭炮轰鸣传了百里,皇后仪仗入宫,羡煞了无数人,也滋生了无数谣言妄语。。
沉色城墙青瓦耸立,大红绸却裹了满墙,一派红艳喜庆,宫城森严,内里传来庄重乐器声响,万道人声齐声高呼,礼成后,被十几人簇拥的皇后被送入青镜殿。
青镜殿内里红砖黛瓦,装潢修饰翻新奢靡,形貌全然异于皇宫,彰显新后新宠之圣,锦缎红绸挂满房梁,大红锦被犹如红海,轻纱床帐拂动,红嫁衣垂落在侧,加大码的绘凤花鞋掩藏在大红衣裙间门,安静地踩着地面,肩背挺直,身形纤细,长盖头垂在下巴处,露出一点雪白,细白手腕间门一只红苹果被攥得紧,胸口处的乌血玉如同殷红血液凝固成水晶,瑰丽奢华。
楚秾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不解为什么又是大红盖头红嫁衣,做工精细,金线交织的大红盖头遮盖眼前视线,他只看得见眼前的红和裸露出来的一小块地面,相比上次局促,他已然没了青涩。
他只是不解,自己怎么又和男人结婚了,而且又是红嫁衣红盖头,而且这次更夸张,他头上还带着沉重的华冠。
他在结束自己美满的一生后不久,就被系统传送打了第二个世界,一来就被一道圣旨传入宫中,还是举国同庆的大婚,和新登基的皇帝成为夫妻,他是大姚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后。
凤冠霞帔,红帐香暖,奢靡至极,这场大婚几乎比有史以来大姚皇帝新婚的所以花费都要高,但是却也掩盖不了楚秾这位皇后的工具性。
因为他在剧情里只是一个代替弟弟进宫的炮灰。
这次他嫁的不是主角攻受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彻头彻尾的暴君大反派,反而和他三分相似的弟弟楚秋是主角受,而楚秾的前未婚夫,楼阙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楼宇才是主角攻。
他的丈夫暴君大反派,品性暴虐,嗜血好杀,是祸国之君,登基即位也是因为手段铁血杀夫弑兄,强横上位,在他统治的一年内,大姚会迅速走向衰弱,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而主角攻受则趁机发动政变,打着斗昏君匡扶正室血脉的旗号,杀入宫中,趁着楼阙中毒衰弱之际,一举拿下大姚皇权,最后主角攻成为新帝,主角受成为新后,而他会和暴君一起钉在耻辱柱上,永无翻身之日。
楚秾在剧情里因为主角受不情愿嫁给暴君反派,被未婚夫楼宇哄骗,才成为弟弟替身嫁入宫中,甚至被哄骗到铤而走险地给暴君反派下慢性毒,直到一朝被发现后,在围猎时,被扔进了狼堆里,骨肉尽被啃食而死。
前前后后,大概小半年的时间门走剧情吧。
楚秾准备提高点效率,快速进入下一个世界好弥补自己在上一个世界逗留的时间门。
他正踌躇间门,忽然红盖头外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声,他顿时挺直腰背,不敢乱动。随后红盖头遮盖下唯一的那一片裸露的地面上被一双长健的腿脚占据,金线走龙,腿形健硕,楚秾手心轻微蜷缩起来,无知无觉的捏紧了苹果。
青玉如意极为轻佻的挑开盖头,耳边挂过轻微的摩擦声,红盖头随即倾落,被人随意的扔在地面上,楚秾下意识抬眼,却一眼睁圆了眼睛。
皇帝身穿大红色金线龙纹袍,气宇轩昂,脊背挺拔,浑身贵气盎然,然而入目却是一张五官模糊的脸,他只依稀看得见一双眼睛,凌厉走笔,锐利锋芒,却无端让楚秾觉得眼熟,可是一晃眼就连五官就都辨识不清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下巴却被人抬起,男人指腹掐得楚生疼,若有似无的散漫铺面而来,男人不屑道:“就凭你,觉得你可以代替他,你也配?”
楚秾还陷在茫然里,疼痛袭来,他轻微皱眉,红着鼻尖,被迫抬着头,头冠上插满流苏珠钗,垂落在脸上,沁染一片的凉。
楚秾手中不由得掐紧苹果,后脊背紧绷:“是皇上您下的旨。”
“我为何下旨,你自己心里不知晓?”男人低头看他,表情凝重住,珠玉满冠,面如雕琢的白玉,睫羽浓密,下巴微尖,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大红衣物衬得他秾丽无双,他恍惚几瞬,当即松手把人甩在一边,楚秾倒在床铺上,手上苹果突然松开,咕隆一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楚秾看着苹果许久没回神,耳边男人恶意地评价:“不过是个赝品,你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别以为你占了楚秋的名就可以荣华富贵一世,你和你右相府会为此付出代价。”男人甩下这一句后,当即踏步走出寝宫,门口几个小宫人窃窃私语。
皇后新当即失宠,估计宫内宫外都会议论纷纷。
楚秾看见楼阙走远后,伸手托住了沉重的头冠,松了一口气,他头上戴的是女子凤冠,沉重得厚脊椎骨都快酸透了,他吃力地卸下来,发丝凌乱在肩。
【任务一:新婚时,完成,接下来完成任务二:东施效颦】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他没有脸?】
【可能是缺失角色扮演者,这很正常,你没来之前,你的角色也是五官模糊。】系统说了谎,他极为心虚,声音好几个机械音都断线了。
【哦。】
楚秾笨拙地收拾了一下头发,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去捡苹果和盖头,然而他一蹲下,肌理发酸,骨头更是沉重地响,他勾着盖头,却刹那间门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手心蹭了一手的凉。
他错愕许久,才捡起盖头和苹果,放在一边案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穿到第二个世界后,身体似乎衰弱了许多,顶着头冠坐了两个多小时,就累得撑不住,呼吸隐约喘不上气,时间门大约才晚上八点,他身体疲惫得提不起来力气,叫了人备热水,自己洗了澡,躺进大红锦被里,在宽大的床铺上滚了几圈,阖目想要睡眠。
然而眼睛闭上后,总想要伸手在被子里摸索,摸了一手的空后,睁开眼睛难以入眠。
他侧目看着宽大得还有三四米距离的大红床,觉得失落又想念。
他想顾觉了。
在上个世界的七八十余年里,他都是在顾觉的怀里睡的,即使是顾觉变成乎乎,也会抱他抱得紧。
到这个世界后,长夜都是他去一个人打发的,无趣孤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