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迷糊!”
婉婉觉得陆雯不懂,摇摇头叹口气,“且等着吧,再过一两年你也是我这般。”
陆雯确实没听明白,只觉她是故作深沉,嘁一声,又来拉她,“快起来,听说行宫西边儿聚了几个公子哥在比试攻擂呢,咱们也去瞧瞧。”
皇家行宫,若是没有皇帝的首肯,谁敢在里头随便玩乐呀。
这厢两个人跑去凑着热闹一看,果真是场面不小,原是随行的好些官员、官眷、皇子们都在场,大赢朝尚武,这就是给好动的年轻人们疏松筋骨的。
既是玩乐,规矩就不那么重。
陆雯拉着婉婉寻了个视线开阔的观台,擂台上正是武将家的公子比试,两人都用□□对战,挥舞地虎虎生威,引起周遭如潮的喝彩声。
陆雯也爱看,跟着一道激动地欢呼。
偏只有婉婉,皱着脸装不出愉悦,眼睛眉毛都挤成一团,浑身都跟着人家挥舞的起落一惊一乍,感觉那□□的棍子好似一棍一棍尽都打在了她脸上。
咦……看着就好痛……
此时距离擂台旁几十步外的小阁楼中,皇帝立在窗边,倏忽指着观台上的婉婉唤了声陆珏,“容深,那不是你府上的小丫头嘛。”
陆珏神色淡淡地,并不愿意皇帝的目光落在婉婉身上。
他从小猫儿入场就看到了,她站在围栏边,五官随着人家擂台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乱飞,可还是太漂亮太耀眼,站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她心性小,一贯贪玩儿,让陛下见笑了。”
“是小……”
皇帝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复又去看擂台上的动静,曼声道:“这三人倒是不相上下,斗了大半天了,也瞧不出究竟谁的本事更高一些。”
一旁的太子道:“现下年轻的男儿们个个儿有为,将来便是朝廷的栋梁之材。”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便吩咐李德全,“你去一趟,给他们些彩头,就说是朕赏的,教他们都拿出真本事来,赢者得之。”
李德全呵腰应是。
后头伴驾的霍宴目光在围栏边流转一瞬,忽地也朗声请缨,“既然有陛下的彩头,那臣斗胆,也想上去献献丑,还请陛下恩准。”
章家被贬谪后,霍宴已接过禁卫指挥权,如今也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
皇帝从不在意年轻人争强好胜,反倒十分赞许,大手一挥便教他去,“你既是要去那就得力压场中一众习武之人,如若做得到,朕便再许你自己要一赏。”
霍宴分毫不怵,“臣谢主隆恩。”
身负本事的人大多有几分傲气,如陆珏、如霍宴,既出手便不可能空手而归。
李德全与霍宴齐齐现身之时,擂台内外静了片刻,等李德全传完了皇帝口谕,场中欢呼声前所未有的热烈。
圣驾不亲自露面,就是不想扰了这儿的氛围,众人该干嘛还干嘛就是,可大家伙儿现在都知道皇帝正看着,自然一个个越发踊跃卖力起来。
霍宴飞身上擂台,手中长刀的刀刃在日光下晃得人眼睛都疼。
烈日炎炎,婉婉用力眯了下眼睛,悄默声儿凑到陆雯耳边说:“雯姐姐……我怎么觉得霍小侯爷在看你啊。”
陆雯眉头紧拧,坚决不认,“你看错了。”
嗯?
婉婉暗暗瞥她一眼,刚才明明还跟人家对视上了呢,可是小侯爷一笑,陆雯眉头却就拧起来,这俩人别别扭扭,肯定有问题呀。
周遭的欢呼声浪潮似得,此起彼伏,直热闹了小半个时辰。
霍宴一把长刀使得极其霸道,接连上场攻擂的□□、利剑,无一不被压制的毫无招架之力,他在台上笑得张扬,“再来,要么就一起上。”
此时却已无人敢上台。
静了片刻,李德全命人敲响铜锣,上擂台亲手将彩头递给了霍宴。
霍宴的目光却不在彩头上,他回首往小阁楼的窗边看了眼,随即一指围栏边的陆雯,吩咐一旁的小太监:“拿去给陆大小姐。”
话音落,场中一片哗然。
男人们大多顺势起哄不止,姑娘们都在掩嘴轻笑瞧热闹。
婉婉也在瞧热闹,她看到身边的陆雯脸红了,从一点点红加深到很红,非常红,再渐渐蔓延到耳根子,闹得整张脸都好似要滴下血来。
“你……你这人……”
陆雯羞恼得不行,难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憋了好半会儿才憋出来句:“莽夫!这弓重得跟石头一样,我要来做什么呀!”
说完她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拉起身旁的婉婉,转身一溜烟儿跑出了擂台。
身后调笑声又是一阵难平的浪潮。
有人捏着嗓子学陆雯的模样调侃霍宴,说小侯爷不识情趣,给姑娘家怎么能送长弓,果真是莽夫一个。
远处小阁楼窗边。
陆珏瞧着婉婉渐渐跑远的小身影,余光中的太子面容平静,但搭在窗沿上的右手,已不由得握出了手背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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