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亭坐在窗边静静画画,因为锁链的关系抬笔都艰难,他还是认真画着并不好看的画。
四周静得只有风吹过山林的声音,说是别院不如说是困住他的囚笼,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他听到了格外微弱的响动,贺山亭没有告诉梁医生,因为只有他这样的病人能听见。
可能是只受了伤的兽类,他讨厌会掉毛的生物,漂亮的小狐狸也不行,可至少,比空荡荡的房子要好。
贺山亭第一次走出了偌大的房子,和想象里的小狐狸有出入,日光下少年倒在地上遍体鳞伤。
那是个漂亮脆弱的男孩儿,即便浑身是血也像是艺术品,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他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带回去就是他的了。
他弯腰抱起了快要死去的少年。
梁医生不想救来路不明的孩子,如果因此泄露了贺山亭的病,他相信贺山亭的母亲无法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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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醉对此一无所知。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以怀疑的态度审视着对方,不止一次打翻送来的粥,但对方静了片刻又端来一碗。
宋醉讨厌这样的温柔,会让他的脾气无处使,只能乖乖接过瓷碗用勺子舀粥。
这样的事还有许多。
他晚上睡觉踢被子,对方把他的被子盖得好好的,他捂着脑袋不想吃苦涩的药,对方就会哄他说奖励水果糖。
宋醉的兜里多了好多瑞士糖。
他能下床的时候试图走上楼梯,经历多次尝试他坐上了屋顶,他还记得老邓是怎么落下去的。
像断开线的风筝摇摇欲坠,最后以二十五米每秒的速度,撞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
他这么想的时候有双手搭上他的腰,也许是怕碰疼他的伤口,很轻地把他从屋顶抱了下来。
这也是宋醉讨厌的一件事,打断了他对邓老师难得的缅怀,以至于他再坐在高处,记起的不是死亡而是抱住他的那只手。
为了表示自己的讨厌,他由着性子打扰对方看书打扰对方画画,画画可以但只能画自己,但对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好。
这令宋醉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心里泛起难以描述的情绪,直觉告诉他会损害自己的大脑,他把这股情绪压在了心底。
长达五小时三十二分他没找过对方,当男人在窗边看啾啾叫的候鸟,他却忍不住开口:“我小名也叫啾啾。”
仿佛是在说别看它们了看我吧。
宋醉认真觉得自己的大脑受到了损害,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又气又怒转身就走。
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对方的手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特别温柔叫了句。
“啾啾。”
宋醉听了想打人,但宋啾啾听了耳朵尖红了红,脑袋轻轻在对方手上蹭了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跳这么快。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是喜欢。
可惜很久以后才知道是喜欢。